王婉摔掉手中的汤匙,橙红色的罗宋汤溅撒满桌:“你爸本来都打算认你了,不都是你自己不争气!你为什么管不住自己?你为什么会被人抓住把柄?你说是霍深他们设局陷害了你,你为什么不想想,若是你有人家霍深一半有能力,你又怎么会被他设局?为什么你从小都不如……“
“够了,”楚旭忍无可忍,他扫落面前的碗碟,汤食菜肴溅洒满地,“从小你就喜欢拿我和霍深做比较,你这么喜欢他你怎么没把他生做你儿子?我和他有什么能比的?他出生豪门父母都是高知,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呢?不过是一个在公开场合连‘爸’都不能叫的杂种!”
王婉似乎被吓了一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旭,疯狂地砸碎了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最后跌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嚎啕大哭。
“你有没有良心?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怀了你,我又怎么会跟在你爸身边无名无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如果不是为了你的未来能够顺畅一点,我又怎么会做那么多事情?”
“我为你浪费了我的一生,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如果你从小有霍深一半的优秀,你爸早就让你回家了。我又怎么需要做后面那么多事情?”
楚旭看着地上哭得崩溃的女人,他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东西砸在她身上的冲动,重重地摔门而出。厚重的红木大门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内,天地又寂静了下来,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声。
他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紧紧握住拳头,一个人淋了一会儿雨,却没有那里可以去。
“滴,滴——”
一辆看起来有些低调的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叶清瀚带着墨镜和口罩,“上来聊一聊?”
楚旭沉默片刻,打开副座的门,坐了上去。
黑色的轿车开到一个不明显的角落停下,叶清瀚拿出来一个盛有炖好的安神汤的保温桶,“喝点吗?专门帮你炖的。”
叶清瀚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他总能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最渴望的情绪反馈。
楚旭原本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如今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种生存手段。说你想听的话,表现出你最想要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千人千面。
他接过保温桶,却没有打开。只是意有所指地看着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你不用如此小心。虽然不想承认,但楚卿朝这个人做事比我有品,他不会牵连无辜。只要你未来不去招惹他。”
叶清瀚的表情僵了一瞬,他故作面色寻常地摘一下口罩和墨镜,“我知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楚旭不想辨别叶清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太累了。如果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得到的慰藉,那他就当作是真的又能如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清瀚:“熊旗找了你很久,他说你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你打算就这样认输放弃了吗?”
楚旭扯了扯嘴角:“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现在还有什么筹码能去争去斗?”
叶清瀚拿出楚旭抵押在银行的房产本和一张支票,“楚董已经帮你把现在住的房子从银行解押回来了,他还是在意你的。他说只要你有办法对付楚卿朝,他会立刻写下遗嘱,将你立为他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楚旭:“你什么时候和楚鸿祯搭上的线?”
叶清瀚微微一顿。
楚旭拿着那张支票,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如果他真的在意他就不会看着我失去所有。他不过是想花钱帮自己找个好用的抢罢了。”
叶清瀚:“楚鸿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利用你你也可以利用他。人最怕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对别人连利用价值都没有。”
楚旭:“那你呢,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叶清瀚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好地掩饰在表情之下。他拉住楚旭的手,带着能够宽慰人心的柔和:“我们俩不是这样的关系。如果我只是利用你,那我绝对不会跟你发展到现在的关系。”
楚旭:“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叶清瀚的表情无懈可击。他喜欢的人从来不曾看过他一眼,那“喜欢”这两字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神圣值得保留的词,“我喜欢你。”
楚旭看着叶清瀚的眼睛,缓缓地抽回自己的手。
叶清瀚神色不变,他拿出一个装满照片的信封,里面全是这几个月他找狗仔拍到的江迢和霍深日常在外相处的照片。
楚旭翻到最后,那是一张镜头拉到最长却依旧有些糊的照片。朦胧的纱帘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个相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