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关系。”周宴之柔声道。
“如果实在不舒服,我不会硬撑的。”温颂向周宴之承诺。他喝了生姜茶,胃里好受些了,但还是吃不下去。宋阿姨给他蒸了两只南瓜蜜薯包,放进保温盒,让他带去公司。
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也不说话,就眨巴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周宴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就是单纯想多看先生两眼。
周宴之走过来,二话没说就将裹得圆滚滚的他圈进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冬日暖阳斜斜地照下来,为温颂柔软的发丝镀上一层金粉。
安静的拥抱持续了不到五秒的时间,温颂稍微一动,周宴之就松开了手。
温颂藏在围巾里的半张脸已经红透了,他瓮声说:“先生再见。”
“晚上见。”
.
.
.
温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宴之似乎在慢慢改变和他的相处方式。
他被先生引导着“开口”。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最后两天,他的紧张程度不亚于高考,一方面对奖金有期待,一方面想得到先生的认可。正因如此,过犹不及。
紧张过度导致他情绪极其不稳定。
可是先生不厌其烦。
先生以前对着他总是无奈叹气,现在却总是说:“小颂,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样也不错。”
“我很高兴小颂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温颂也渐渐从舌头打结,变成了慢慢吞吞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个转变,外人看起来微乎其微,但对于温颂来说,确实惊天巨浪。
他似乎……更加有勇气表达了。
譬如这天下午,温颂盯显示屏盯得累了,躲在茶水间偷偷做眼保健操。宋旸走进来,看他笨拙幼稚的模样,冷嗤了一声。
温颂抬起头,他立即换回笑脸。
“明天要比赛了?”他问。
温颂本能抗拒和他接触,笑着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可是宋旸又说:“年前周总真的很忙,任何一家公司的老板都是这时候最忙,我提一个小建议啊,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你还是让他安心工作比较好,不要让他太分神了,我瞧着周总最近疲惫了很多。”
若换做以前,这番话对温颂来说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一定会为此焦虑内耗、痛苦愧疚、辗转反侧深夜难眠……
可他现在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就像先生说的,他照顾他,不是承担义务,是在行使权利。不是他占用了先生的时间,是先生自愿参与进他的怀孕过程中。
他的确很麻烦人,但他没有错。
没有错,就不能轻易道歉。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段逻辑线,他捋清楚了,心里也有底气了,他慢慢站直了,对宋旸说:“宋助理,我没有不让先生安心工作,我一直劝先生不要管我,可是先生不听。”
宋旸愣住了。
他的视线先上下打量了一遍温颂,又在温颂的脸上停留很久,才开口:“你……怀孕之后脾气变化挺大啊。”
这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温颂皱起眉头,强忍住反感,直言道:“是有一点。”
“我只是友情提醒,没别的意思。”宋旸的脸色冷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周总把心思放在家里,我可是直接受害人。”
温颂低下头,不说话。
看宋旸准备离开了,才小声说了句:“宋助理,你辛苦了。”
宋旸没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明明是做了件不太礼貌的事,温颂的心情却莫名畅快起来。
他没有受气,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四年了,他终于摆脱了笼罩在他心头将近四年的阴影——每次见过宋助理,就要悒悒不乐半个月。
这次他终于可以笑着离开茶水间了。
形容不出的爽快,胸腔的浊气一扫而尽,就连窗外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盯着咖啡机傻笑,把之后进来的两个同事吓了一跳。
他连忙讪讪逃离。
没听到同事在他离开之后的议论——
“我上次不是说看他眼熟吗?我昨晚睡觉前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真是在福利院见过他,他好像……是个孤儿。”
“孤儿?”
“是,挺可怜的,上过报纸呢。”
.
.
紧张了很久,真到了比赛这天,温颂的心情倒平复了。
比赛场地由新航科技提供,一共两百多位参赛者,分成了四组,初赛时长三小时。
温颂被分在第三组。
上午九点入场。
温颂七点半就开始吃完早饭了,坐在沙发里等黄师傅,可等了好久黄师傅都没出现,倒是看见周宴之一边戴手表一边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