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爱。”周宴之浅笑道。
温颂的脸颊更红了。
“小颂很适合穿浅色。”周宴之说着就卷起袖子,从温颂的手里接过切菜刀,问他:“新年衣服买了吗?”
温颂支支吾吾:“下周,下周买吧。”
“我陪你去。”
温颂真是一靠近周宴之就大脑短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要带小铃去……”
说到一半突觉后悔。
下周那么多时间,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要陪着小铃,他这张破嘴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我……”
“小颂的行程排得好满。”周宴之浅笑,语气里有几分半真半假的幽怨。
温颂小声找补:“可以陪先生的。”
“那就好,反正我时间很多,什么时候轮到我了,小颂告诉我一声就好。”
温颂感觉心脏盛满了桂圆雪梨汤。
甜津津的,冒着热气。
这是他二十二岁以来度过的,最开心的清晨。
窗外阳光正好,天朗气清。
吃过早饭,周宴之监督温颂喝了药,贴好了抑制贴片,就带着他出发去海岛酒店了。
林律昇也发来消息,说安排妥当。
温颂原本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棉服,从卧室出来,看到周宴之穿的是深褐色的大衣,立即回去,换了件咖色灯芯绒棉服。
周宴之微怔,“不嫌冷吗?”
温颂摇摇头。
周宴之像一个给孩子准备春游装备的家长,和宋阿姨一起往包里装孕妇补剂、薄荷糖、免洗消毒液、口罩、小零食……温颂在旁边看得眉头直皱,他每天都出门,又不是国宝,干嘛这样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出发。
温颂终于开始激动。
今天是周宴之亲自开车,他刚坐进驾驶位,就听见副驾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温颂整个人陷进座椅里,裹着柔软棉服的小身板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是不是很久没出去玩了,这么开心?”
温颂挠挠头:“其实我没怎么出去玩过。”
周宴之动作微顿。
温颂说这话完全没有扮可怜的意思,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无意识地用手揪了揪膝盖上的布料,然后望向车窗外。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出他耳后的细小绒毛,周宴之后知后觉地想起温颂洗得泛白的衣服、深夜的兼职、残疾的朋友们。
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周宴之尽量让语气平常:“那个兼职项目怎么样了?”
温颂回答:“他把对公账户发给我了,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最多还要两天吧。”
“多少钱?”
“一千八。”
“对接微信且有支付功能,一千八,”周宴之看了温颂一眼,无奈道:“市场价格不低于五千,小朋友,你被坑了。”
“我……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不是为了还我的钱?”
温颂语塞,半晌又否认:“不是的,我一直有攒钱的习惯,不是因为先生。”
“小颂,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独立的孩子,自尊心强,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但我们结婚了,婚姻意味着责任共担、财富共享,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朋友,不明白为什么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温颂转过头,望着周宴之无措道:“不是的……”
“你要挣钱,你有你的计划,这些我无权干预,但我不希望你把还我的钱作为现阶段生活的目标,知不知道?”
周宴之低沉的声线在密闭的车厢里缓缓荡开,如同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被轻轻按住,余音在温颂的耳畔久久萦绕不去。
他又开始抽抽噎噎了。
眼圈通红,不值钱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被他匆匆抹去。
怎么办,他喜欢先生喜欢到快疯了。
下辈子也要继续喜欢先生了。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周宴之隔着袖子捏了捏温颂的手,哄道:“是我不好,本来高高兴兴的,又被我惹哭了。”
“没有。”温颂偷偷隔着袖子转过手腕,就像是相握的姿势。
他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朝周宴之笑:“高兴的,我是感动哭了。”
周宴之莞尔。
温颂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缓过来,听着音乐,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在接二连三看到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转头问周宴之:“先生,我们不是去海边吗?怎么离市中心越来越近了?”
“去接一个人。”
温颂愣住,“谁?”
“方思镜。”周宴之没注意到温颂骤然变化的表情,微耸了下肩头,说:“没办法,那不是林律昇的酒店吗?他们也好久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温颂半晌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