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藻换了只手拿手机。
越睢沉默,嘴唇下拉,把陈令藻衣服放在自己衣服旁边,挤挤,起身,到阳台拿点空气。
越睢装作拿衣服,用衣杆挂衣撑,把杆子甩得猎猎作响,眯眼继续瞄。
还是没看见。
……是什么东西,那么好看吗?比得上他舞剑好看?
角度不对,他实在看不见,放下杆子,开始在陈令藻身后转悠。
一会儿把桌上的书放进行李箱,一会儿不满,又放回桌上,很忙。
总归都是有理有据地徘徊,陈令藻身后的一条走道,差点能给他盘得油光发亮,盘出漆来。
陈令藻第一次知道越睢竟然有强迫症。
有点像往自己窝里囤松果的松鼠,然后发现松果不够完美,再一个个捡起来,扔到外面。
窝里只留下最完美的松果。
——只有最完美的松果才配做我的食物。
陈令藻脑海中莫名冒出这一句话。
好怪的一句话,和越睢的外形完全不符。
所以他趁越睢不注意,偷瞄了好几眼。
越睢没发现,一个后脑勺还在气势汹汹地叠衣服。
陈令藻抿唇迅速拍了张照,又悄悄把头转回去。
*
飞机上。
越睢悄咪咪掀开眼罩,轻盈起身,瞟一眼身侧双眼紧闭的陈令藻,翻出他的手,把自己的毯子分出一半盖住两人之间的扶手,再牵住陈令藻的手,十指相扣。
越睢这才差不多满意,重新戴上眼罩,睡觉。
……
察觉到身侧再没有了动静,陈令藻浓密的睫毛一颤,缓缓张开双眸。
他要直起上半身才能看见越睢,但只要转一下眼珠,甚至不需要侧头,就能看见两人交握的手。
虽然盖了毯子,但两人双手交握的形状一览无余。
分明是掩耳盗铃,但他为什么舍不得抽开呢。他应该抽开手的。
直男不应该这么做。
陈令藻盯了两只手的形状不知道多久,久到双眼有些酸涩,仿佛要把这一幕刻进脑海,永不褪色,永不忘怀。
他闭上双眼。
再放纵一次吧。他告诉自己。
下飞机再做直男。
……
越睢在空姐进来提醒前,做贼似的松开手,捏捏陈令藻的手,依依不舍把它放回原处,盖上,再把自己的毯子回收,等飞机降落。
下飞机后,越睢没提,陈令藻也面色如常,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越睢一人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走在陈令藻旁边。
陈令藻打开手机,无数条信息蜂拥而进,其中宋女士的消息最为瞩目。
【宋女士】:藻藻,你直接去小睢家里吧,我和你爸今天就走了。
陈令藻手一紧。他预感不好。
紧接着,越睢那边传来一声窃笑。
越睢的声音如恶魔低语,如附骨之疽,在陈令藻耳边轻语,“藻藻,你知道了吧。”
他的眼睛会心一眨。
陈令藻沉默把手机放进口袋,目光转向越睢,迎上他得意的目光。
“知道了,去你家是吧,那走吧。”陈令藻镇定拍拍他的肩膀,比越睢还如鱼得水,先走一步。
“是司机来接你吗?有跟你说在哪里吗。”
越睢:“……在x出口。”
陈令藻点头,夺回自己的行李箱,风风火火快步走,在越睢前面带路。
越睢下意识跟着陈令藻走了两步,望着陈令藻的背影,缓缓蹙眉。
*
陈令藻在越睢家受到了热烈欢迎。
越睢妈妈,也就是方秀华女士,亲自把陈令藻引到二楼,绕过越睢的房间,停下,推开房门,“藻藻,阿姨叫人给你准备的这间房,看看喜欢吗?”
陈令藻微笑,进退得体地回复了方女士的问题,把方女士逗得笑个不停。
陈令藻把行李推到墙边,正要跟方女士一起下楼,一抬头,对上在对面走廊趴着的越睢的脸。
距离有些远,他其实看不大见越睢的表情,但是哀怨的气息如有实质,如影随形。
方女士又叫了陈令藻一声,陈令藻笑着回头应下,被方女士拉着手,下了楼。
越睢趴在围栏上,望着他妈拉着他好兄弟下楼,管都不管他。
“……”
越睢一个气沉丹田,猛地直身,甩开拖鞋,趁两人聊天与脚步声走远,一溜烟窜进陈令藻房间,抱起行李箱就跑。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关门,把陈令藻的行李箱放下,排在自己行李箱旁边,稍稍呼气。
他妈也真是的,做什么给陈令藻安排的房间那么远。
尊重作为客人来家里的陈令藻,单独安排一个舒适的房间,这很好。
但是有必要和他的房间隔那老远吗?都能跑马了,根本不实用。
陈令藻晚上肯定是要和他一起睡的,帮他把行李箱拿过来,他肯定得谢谢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