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在空中花园里, 是全透明的, 谢时微努力运动的身影显得特别欢脱, 就是动作全错了。
谢时微带着蓝牙耳机听歌做硬拉, 贺钦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他接通,贺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时微,你动作做错了。”
谢时微抬头, 看见贺钦在二楼的身影,喘着气说:“那你来教教我?”
贺钦没有过去,只是在电话里提示了他几个做硬拉和胸推的要点。
谢时微嫌他小气,都不愿意把知识传授一下, 贺钦只笑笑没说话,说下次有机会再说。
其实不是他不愿意,只是理性判断出经过下午的接触,再靠近谢时微,可能又要失控。
晚上,谢时微回到房间酣畅淋漓洗了个澡,美滋滋地拿了杯冰奶茶喝,不见贺钦人影,随即拉开书房的门,果然看见贺钦果又坐在电脑前,桌上一盏小灯和电脑屏幕的光芒一起照亮他的脸。
贺钦看见他,说:“这么晚还喝奶茶?那还做什么运动,做了也白费。”
“做了运动才能心安理地喝奶茶好吗?”
贺钦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看屏幕。
“倒是你,不是说给自己放一天假吗,现在怎么又开始工作了?”
贺钦:“不是工作,我在看小悦的术后检查报告和注意事项。”
原来小悦的手术上周做完了。
谢时微搬了把椅子和贺钦挤在一起看报告,遇到看不懂的内容就问,听贺钦解释。
两人靠得极近,目光交换时轻易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甚至能闻见两种不同牙膏的香气。
贺钦看出谢时微的担忧:“不用担心,小悦恢复得很好,小孩子学东西快,语言功能基本上几天就恢复了,过几天我就带她过来,我们一起送她回福利院。”
“嗯。”谢时微垂眼,眸光轻闪,“贺钦,是不是没有人家愿意收养小悦?”
“不是,有一对夫妻愿意收养,但是没有能力支付耳蜗手术费用,所以我先带她做了手术。”
“唔,那就好。”
时间不早了,谢时微跟贺钦说要去睡觉了,便先回卧房,躺上床立刻陷入梦乡。
也许是因为小悦的缘故,他再一次梦到了儿时的经历。
梦里他背着大大的行李包,被大舅舅逮送到二舅舅家,又被二舅妈送到小舅舅家,被无数亲戚踢来踢去,最后孑然一身回到了父母拿去抵债的小屋子里暂住。
房屋黑漆漆的,全是霉味,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冬夜里特别冷。
贺钦十二点钟回到卧房。
倒也不是他想看谢时微睡觉,只是这件屋子的构造如此,无论他去哪,都得经过这里。
静谧中,月光穿透洁白的纱幔,照在谢时微脸上,照出了他紧紧蹙起的眉头和痛苦的神情。
贺钦想起第一天搬进来的早上,谢时微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赶他走。
他那时确凿觉得谢时微反常,但并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看着谢时微做噩梦,居然会有点难受。
他抬手抚上谢时微的头顶,缓缓地,有节奏地轻拍,直到掌下人眉头逐渐舒展,紧攥被子的手也松开,才回到影厅,却没有关上那扇通向谢时微的,之前从来都会关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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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周,谢时微又重新做回了贺钦的车,只不过让贺钦开到科技港门口的时候把他放下。
“怎么?”贺钦靠边停车。
“乔木新买了辆摩托,能载我一段。”
“你喜欢摩托?”
“嗯,你看,乔木就在那边呢!”
贺钦往窗外看,乔木戴了个头盔和墨镜,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让谢时微赶紧上车。谢时微跑去,带上头盔欢天喜地地坐上后座,双手抓住乔木腰侧宽大的夹克外套。
“坐稳了啊时微!走了!”
“好嘞!”
风驰电掣的轰鸣中,谢时微嗖得一下消失在路口转弯处。
科技港大门口到公司还有几公里,贺钦开车跟上,这里限速,摩托速度不快,他的车速更慢。
路上禁止鸣笛,后头的车一辆接一辆超过去,有车主超车时想骂人,探头一看认出贺钦,又把头缩回去。
半道上,骑小电驴上班的林英看见老板龟速开车,绕道上前,敲敲副驾驶半降的车窗:“贺总早!车没油了?”
贺钦平静道:“不是,我在跟踪。”
林英被贺钦的没品震惊,四下张望,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摩托后座的谢时微。
上周他才目睹谢时微在贺钦办公室撒泼,误以为老板还在生谢时微的气,心领神会地走了,到公司把这新鲜八卦顺嘴告诉了副助。
“我就说,咱贺总一世英名,绝对不会与谢时微那种人为伍。” 副助安心了。他以前被谢时微祸害得最惨,全贺新属他最讨厌谢时微,前几天眼睁睁看谢时微和老板有说有笑的一起工作,恨不能自戳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