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指腹如愿触碰到了付邀今的下颌,顺着轮廓一点一点地描摹,拇指重重压过他微张的下唇,直到掌心完全覆住付邀今的脸,双手捧起,轻柔又强硬地逼迫他正面直视自己——
“这对我来说挺无法接受的,我明明连你面都没见过,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就……就挺有好感的。”陆离舔舔嘴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掌心下的肌肤,“而且我没有过去的记忆,眼睛也看不见,整个人就很敏感,对你一见钟情这件事让我心慌意乱,所以之前对你态度一直不好。”
掌心下的温度急促攀升,烫得陆离的指尖都忍不住蜷缩。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应有的呼吸起伏,也就意味着在他说这么一长段话的时候,付邀今一直屏住呼吸,或许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想到这件事,陆离就仿佛感受到了那对视线的温度,耳朵迅速烧得通红,热意蔓延至脖颈,甚至触腕也跟着变软,接下去的话却越来越顺畅:
“但比起这些,我好像更不能接受你说你不喜欢我。我问你对我有没有好感,你居然说没有,我气得一晚上没睡着。”陆离稍作停顿,用以掩饰紧张的吞咽动作,“你其实骂我骂得挺对,我确实又担心你喜欢我,又担心你不喜欢我,十分矛盾。”
“我现在这样,看不见,记不得,是彻头彻尾的弱势方,你想对我做任何事我都无法拒绝,这令我非常不安。但我又确实对你非常在意,明明害怕着,又止不住地想要接近你……付邀今,如果你真的对我也有意思,可以表达得再明显一些吗?至少让我……知道。”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冗长的静默之中,似乎还有谁怦动的心跳,与乱了节奏的呼吸声交错。
陆离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没一会便急躁地催促道:“说话啊,付邀今。”
又是漫长的沉默,他内心的悸动在这期间转为难堪与愤懑,恼羞成怒地骂道:“付邀今,所以我没猜错,你真是一直把我当逗闷的宠物?”
一声低声轻笑打断了他的控诉,付邀今终于舍得开了口:“我对你是什么想法,你方才不是都在窗外听到了吗?”
陆离一噎,脸颊也漫上了赤色,却仍旧梗着脖子大声反驳:“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和你那朋友合起伙来骗我,就我这条大笨鱼蠢兮兮地上了钩。”
付邀今的笑意更深,他双手握住陆离的手背,将它们移到自己心口,敛眸放轻声音,好似生怕吓跑了什么:“没有……我也很喜欢你,也是一见钟情。我同样觉得很奇妙,分明才认识你不久,却十分熟悉,就好似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你那叫什么一见钟情?”陆离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开始‘恃宠而骄’,手指不规矩地在付邀今胸口摸来摸去,报正时分被‘捏肿’的仇,“你那纯属见色起意。”
“这么说……”付邀今攥住他作乱的手,“你似乎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
“我还能长得不好看?”
“……很好看。”
“还说你不是见色起意!”
付邀今定定地注视着因为口舌占了上风而眉梢飞扬的陆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目光到底有多温柔。很快他便下定了决心,抬手抚上陆离的后颈,指腹熟稔地轻微拨弄,抑魔项圈应声而开。
“嗯?”陆离条件反射地伸手摸向后颈,显然未曾预料到付邀今会这么做。束缚他多时的颈圈消失,只剩下一条坠着白天鹅之泪的项链。
“抱歉,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付邀今拾起落在床上的抑魔项圈,将他收到柜子里,“我口说的承诺太轻,希望魔力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陆离唇角一挑,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付邀今的白衬衣应声消失,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
然而就当付邀今害臊地蜷起尾巴,想要说‘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的时候,陆离反身就八条触腕并用地飞快朝外爬去:“我要到城堡外的那条河里去吃自助!这么多天我就没吃饱过,可馋死我了!”
“等等,”付邀今急忙伸手去抓,“你诅咒还没痊愈——”
赶在陆离纵身跃出窗口前,付邀今一个豹子蹬腿将他按在爪下。
“……”
……
五日后,彻底摆脱混乱状态的陆离终于得到领主大人松口,同意他去河里大快朵颐。
即使陆离再三保证目盲并不会影响他捕鱼的效率,水底是由他统治的领域,但付邀今还是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道去了江边,甚至还特意找了一只善泅的河鸭兽人陪他一同下水。
“麻烦死了你。”陆离不满地扯开外袍带子,手指一拽领口的绳,布料便滑落在地,为了避免吓到沿途民众而特意改为人形的双腿消失,八条章鱼银白色的腕足钻了出来,“我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