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连忙解释道:“各位爷,前几日有一队铁忽骑兵被裴将军的部下追到这山谷里围歼了,他们几位受了重伤走不了,将军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养伤。”
为首那人点点头,将手中的画交给方才怒吼问话那人,示意他拿画去问问里间的伤兵。那人领会了意思,接过画便往屋里走去,阿土一见,情知不妙,立刻跑过去拦到那人眼前,笑道:“爷,这几位官兵,他们受了重伤在这里昏迷好几日了,他们更没见过画中这人了。”
那人抬眼瞧了瞧他,伸手将他推到一边,大步走了进去,只听屋里传来那人的喝问声和几声或轻或重的呻.吟。
片刻后,那人急急冲出来喊道:“大哥,里面有人指认见过她。”
屋里的伤兵有几人已经清醒,这几日林洛洛一直跟着吴婆婆照护他们,他们只道自己见过画中人,却想不到此间另有深意。
为首那人盯着院中祖孙三人,说道:“她去哪里了,老实招来,还能有条活路。”
阿土轻轻摇头,说道:“各位爷,我们真的没见过她,伤兵大哥也有可能是以前见过,他们这几日一直躺在屋里,去哪里见到这个人。”
“大哥,我刚才明明瞧见院子里有个成年女子的身影,进来却不见了,定是给他们藏起来了。”
“搜,这院子,山上,通通给我搜。”
众人应声而散,两名持剑男子兀自不动,依然拿剑指着祖孙三人,但三人却全没将这危险放在心上,只是担心林洛洛跑得不够远,被这些人捉拿了去。
林洛洛攀在后山树上将这一切看得清白,知道这些人今日若是抓不到她,定会拿吴婆婆祖孙三人下手,她想到青儿和韩先生都是死于他们毒手,此番决计不能再让吴婆婆等人因她丧命,后山草深树密,自己现身之后再往山上去,或能侥幸脱身也未可知。
当下主意一定,见六七名黑衣人已上了山来,呲溜一声下了树,往草丛里一钻,立刻引起几名黑衣人的注意,其中一人大喊:“在这里,快。”
院子里的众人听见喊声,为首的那黑衣人带着剩余的两人拔腿便往后山去追,叶儿眼见情形危急,突然朝着山后放声大喊:“姐姐,快跑,他们来抓你了,快跑,快跑……”
为首那黑衣人听见她忽得这么一喊,回转头来怒目而视,见她喊个不休,登时怒急,手中长剑一伸便往她胸前刺去,吴婆婆眼见长剑刺来,吓得面如土色,也不及多想,一把抓过叶儿搂进自己怀里,嗤的一声,那长剑便刺入了她的后背心。
“奶奶!”
阿土彼时见黑衣人全都往山上跑去,心急之下,转身跑进屋去拿剑,意欲与黑衣人厮杀拖他一拖,哪知一出门便见到吴婆婆被一剑刺死,痛急攻心,举着剑便往那人猛刺猛砍,但他不曾学过半点武功,使剑全无招法,片刻即被黑衣人当胸刺透。
叶儿本伏在吴婆婆身上痛哭,一抬头见到阿土也被一剑刺死,当下双目圆瞪欲裂,嘴唇半张却喊不出声来,竟似连哭也不会了。
那黑衣人将剑从阿土胸前抽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后山走去。
叶儿从懵怔中醒觉过来,起身从阿土手中抽出长剑,大喊一声直直朝那黑衣人背心刺去,还未近身,便被那黑衣人反手飞来的剑刺了对穿,一口鲜血喷出去,软到在地。
此时屋里几名伤兵听见院中动静都强忍着伤痛出了门来,见到院中惨状,悲而生愤,断然提剑朝那黑衣人追去,将那三人一时缠住。
林洛洛在山上窜逃之际听见阿土和叶儿的惊叫声,心中便知不好,想到这段日子里吴婆婆、阿土和叶儿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和抚慰,不由地热泪滚滚而下。
她自失忆后心中时常惴惴,在这山谷中却难得享受到了片刻亲情,吴婆婆待她如亲孙女一般,阿土和叶儿更是对她极为亲切信赖,每每见到祖孙三人亲昵恬静之态,心中便觉大受慰藉,似乎那模糊难解的灭门之恨也隐去了。
她原是拼命往山上逃,此时心念一转,立即便从深草中跳了出来,迎面朝黑衣人刺去,一时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汇入剑招中,片刻功夫便杀倒三人径直往院子里冲了下去。
院子里横躺着吴婆婆、阿土和叶儿及几名伤兵,她冲过去抱住叶儿,看看阿土,又喊了几声“婆婆”,山谷寂寂,再也不会有人应她。
她颓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无妄之灾总是如影随形。
坐了许久,她终于放下叶儿,站起身,冷眼扫了一圈横剑围着她的黑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却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