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柏顿时大惊失色,冲过来扶住她,她抬起头去看他,方才尽是温柔的眼里此刻全是担忧和着急,她心里忽然一阵疼,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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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的准备全都做妥帖时,林洛洛却突然没那么想出去了。
或许是每日琢磨剑法让侯府的生活没有那么枯燥了,也或许是每次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赵安柏就担忧不已,那神情让她有些不忍,总之,她暂时搁下了偷偷出府的想法。
赵安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渐渐脸上也多了些轻松的笑容。
她看着赵安柏的笑,心里生出一种甜蜜的满足感,如果她不出侯府能够让他永远都这么开心地笑,那她就不出去吧。
文忠候府东院逐渐恢复了往日温馨安详的光景,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暗暗为这难得的祥和而高兴,柳娘甚至特意出门去拜了几趟菩萨,感谢菩萨保佑遭了大难的人终于过上平静的生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
端午前夕,就在林洛洛带着丫鬟婆子们给各门各院挂菖蒲时,赵安柏一身血肉模糊地被人抬回了家。
乍一看见赵安柏那身鲜血,林洛洛只以为他快要死了,好在大夫检查完说只是皮外伤,休养十天半月就能好。
赵安柏跟她说自己是因为在朝堂上失言才被陛下打了板子,可她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对劲”。
她私下里几次拦住他的贴身小厮白羽,想要问个清楚,但白羽说来说去只有那句陛下打的板子,再多问就找各种借口飞一般逃走。
又是语焉不详。
她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赵安柏虽是什么一甲榜眼出身,他的官职却只是个小小的主事,每日就在大理寺点卯当值,怎么会跑到朝堂上去得罪皇帝陛下?
强烈的怪异感又出现了,她再一次陷入对周遭一切的怀疑当中。
或许她还是应该出府去看看,哪怕只是去打听一下赵安柏究竟是为什么被打板子,侯府里不会有人告诉她真相。
她决定等赵安柏养好伤就出去,但赵安柏却一点也不急于养好伤。
他明明挨了板子,心情看着却比以往要好。
“恕臣做不到,臣此生只娶她一人。”
他颤抖着声音在九华殿上喊出这句话后,心里所有的迷惘都消失了。他终于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决心,他的决心就是林洛洛。
他看着趴在他床边睡着的林洛洛,轻柔抚摸她的脸,就好像小时候每次她陪他念书在他身旁睡着时一样,那个时候他就决定了,他这辈子,只要她陪他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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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柏休养了半个多月才恢复上值。
林洛洛等他一出侯府大门,就回到东院关上卧房门准备换衣服翻墙出府。
“砰砰砰。”
外衣刚脱下,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她顿时火冒三丈,冲门口喊道:“谁啊,干什么?”
“小姐,开门,有人来了。”
是柳娘的声音,她点点头,穿上外衣往门口走去,这侯府里,也就柳娘敢这么敲她的门了。
门打开,柳娘和侯府的张管家出现在面前,柳娘上来就拉着她的手要往外走。
她甩开柳娘的手,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柳娘,什么人来了?”
张管家向她躬身道:“少夫人,是一位宫里的贵人,侯爷、夫人和大少爷都不在家,贵人说想见您。”
她跟着两人进了正房大厅,大厅正中站着一位身量略小的少女,头上戴着一顶锥帽,白色纱帘将她半个身子都挡住了。
“赵安柏呢?”她的声音听着有些稚嫩,年纪应不大,但语气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
“他去上值了,我是他夫人,您有事可以与我说。”
林洛洛低声回道,心中暗暗奇怪,赵安柏前脚刚走她就来找赵安柏,既然是宫里的贵人,直接下令将赵安柏叫去不就好了。
“你就是林洛洛?”那人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开口道:“你可知道,他这顿板子是为你挨的。”
“我,不知道。”
林洛洛诧异地抬起头,心里开始生气,赵安柏被打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那人又转过身来,歪着头打量她。
“我去年腊月里出门坐马车翻了车,磕到了头,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林洛洛话还未说完她就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感伤。
“他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她的话越说越奇怪,林洛洛的脑子也越来越混乱。
“他做什么了?”
“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那人袖子一甩,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林洛洛听见她微微叹了口气,“只怕他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