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小小的地下石室,墙壁都是石头垒砌的,缝隙里还不时掉落些沙子。
“多谢好汉救命之恩,钱财乃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林洛洛躬身行礼,大汉身子一侧,“不必多言,今夜就在此将就吧,明日一早还请离开。”
顶上传来一片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乒乓作响的翻箱倒柜声,众人不由屏息,直等声音都远了才敢出声。
林飞站在一角握紧拳头,手指关节发白,眼中尽是怒火。
林洛洛见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林飞不予理会,转过身将拳头抵在石墙上,垂头不语,石缝里掉落的沙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骑兵去后,众人各自坐下休息,林洛洛移步到大汉跟前。
“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大汉似乎并不想与她攀谈,闭着眼睛假寐。
“实不相瞒,我等到此处其实是为了寻一个人。”
“什么人?”大汉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
“不知好汉是否认识一位叫麻铁匠的人,我从伊吾城里来,受一位姓韩的好友所托,带一个东西给他。”
大汉警惕地直起身子,将她上下又打量了几番,手中暗暗握了握胸前大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就是麻铁匠?”林洛洛不答反问,大汉转头不答。
林洛洛见状,取出韩先生交给她的那副字,展开一半递到他眼前,他身旁的少年将烛火凑过去,麻铁匠看清字后又惊又悲,问道,“先生出什么事了?”
“不敢相瞒,韩先生前日被一黑衣人袭击,已经去世了。”林洛洛低语道,顿了顿,又道:“先生临终前将这幅字交给我,嘱托我到城外北郊五十里处,找一个叫麻铁匠的人。”
“他身边那个书童如何了?”麻铁匠急急追问道。
“她没事,我已经将她安置在城里,目前没有危险。”
麻铁匠听了微微松口气,看着她,仍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怀远是我父亲,我是他女儿,林洛洛。”林洛洛如实回答。
“林小姐,失礼。”麻铁匠站起身子向她拱手行礼,声音有些激动,“没想到大将军还有个女儿在世,真是老天开眼。”
林洛洛伸手扶起他,恭敬道:“麻大哥不必多礼,家父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实乃万幸。”
麻铁匠不再说话,蹲下身子挪开他坐着的那个石墩,掀起一张石板,双手扒拉一阵,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转身递给林洛洛。
林洛洛略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木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封血书和一本卷宗。
她打开血书一细看,正是陈益坚留下的。他将自己接到圣旨的情形以及自杀的原因都详细地写了下来,那本卷宗正是主簿留下的关于陈益坚接到圣旨的记录。
林洛洛拿着血书和卷宗心中有些激动,又禁不住有些悲痛,为了保住这两样东西,几条人命搭了进去。
“林小姐,大将军在西境三十余年,西境百姓跟着过了三十余年的太平日子,我们都相信他绝不会谋逆。陈郡守于我有救命之恩,他临死之前将这两样东西和他的妻女托付给了我和韩先生,郡守夫人用情至深,在陈郡守死后也跟着自杀了,他女儿就跟在韩先生身边。韩先生说这两样东西放在他那里不安全,所以我就出城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下来。我原以为可能要等上许多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等来你,大将军洗刷冤屈有望了。”
麻铁匠一个彪形大汉说着说着竟洒起了热泪,林洛洛一时有些失措,倒是一旁的少年靠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喊了一声,“师父。”
经徒儿这么一提醒,麻铁匠捡起衣角擦擦眼泪,朝林洛洛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洛洛收起木盒,又卷起那副字,看见上面的落款,问道:“韩先生跟陈郡守是什么关系?”
“韩先生是陈郡守父亲的幕僚,三十年前他父亲也是伊吾城的郡守,韩先生从京城随他一道来了伊吾城,后来陈郡守父亲在守卫伊吾城的战事中不幸身亡,韩先生带着陈郡守离开了伊吾城并将他抚养长大,前几年陈郡守也来到伊吾城任郡守,韩先生就也回来了。”
“陈郡守的父亲是,陈慕宗?”
“是的,不过伊吾城里知道陈郡守和韩先生关系的人不多,韩先生不愿入郡守府,独自在城里教书为业。”
“那都有哪些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林洛洛想起前天夜里的事情仍觉得蹊跷,她们一路西来并没有遇到追踪,且那天夜里第一个黑衣人其实是想抓走韩先生。
“郡守府里的几位主要官员应该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