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洛低头跪了下去,“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他和侯府,只要能将他救出来,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侯爷却无暇听她说了什么,他眼睛始终盯着窗外,一把拉起她往门口推去,低声吼道:“快走!”
林洛洛楞了一愣,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间杂着兵甲声和呐喊声。
她惊恐地回头去看赵侯爷,他一言不发推着她往书房后墙的窗户走去。
“孩子,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林洛洛终于明白过来,陛下早已在侯府埋伏了侍卫,就等着她回来自投罗网。
“洛洛,有人来了。”林飞在窗外低声唤她。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赵侯爷,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两人匆匆往院墙跑去,很快喧嚣嘈杂的声音便朝两人跟了过来。
“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
赵侯爷的书斋紧挨侯府花园,山水林木之中倒还方便脱身。
“你要当心。”
“快走。”
林飞说完脚下一顿,转身往右边的园子里跑去,他故意跳上假山又攀上树枝暴露出自己的身影,身后的追兵立刻就发现了他的身影,纷纷朝他追去。
林洛洛躲在墙角一丛山茶花下,听得追兵跑远了才悄声翻出侯府,走到将军府,想了想,也不敢再进去。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寂静,她急奔了一阵出了一身汗,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躲在林飞遇到她的那条小巷子里,抬头看着狭长的夜空中一轮明月,脸上不知何时已布满泪水。
等了快一个时辰,林飞终于带着一身血迹出现了。
“洛洛,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月光照着他满是血迹的脸,更显惨白。
“你受伤了?”
“我没事,走,此地不能再留。”说罢林飞便拉着她朝城西的方向奔去。
*
城西是贩夫走卒、流民小隶群居之所,最是喧嚣热闹,易于藏身,林飞在遇到林洛洛之前就藏身在此。
两人逃到西市后,找到林飞之前藏身的废弃院子躲了进去。天光微泄,听着街上贩卖声、叫唤声此起彼伏,心里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林飞受了几处剑伤,又一夜奔波,早已体力不支。
林洛洛扶他躺在破屋里的草垛上,看着他脸色苍白,满身血污,不知如何是好。
林飞上过战场,这点伤早已见怪不怪。他让林洛洛给自己打了点水,撕下衣裙下摆,拿起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粗略包扎了一下,又捧起水洗了把脸。
他处理完伤口,抬头见林洛洛一脸忧色,安慰道:“没事,只是些皮肉伤,别怕。”
林洛洛虽然自幼跟随父兄习武,剑法也算精进,但她现在的记忆里从未真正与人刀剑厮杀过,昨夜这一遭于她实在有些惊吓。
稍微歇过,林飞独自出去了一趟,带回一包吃食、几瓶药及两身衣物。
“洛洛,外面现在满大街都贴满了你的画像,我买了衣物还有这个,”林飞拿起一撇假胡须朝她扬了扬,“你吃饱后,去换一下,这样安全一点。”
林洛洛吃完手中的烧饼就进了屋,换上林飞买来的粗布衣裳,又依他所言贴了两撇胡须。一夜里又急又惊又怕,换好装后,她看着自己一身粗鄙男子装扮,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稍微松了下来,一不留神就歪着身子在草堆上睡了过去。
林飞在院子里换完衣裳等了许久不见屋里有动静,又唤了她几声也没有回应,吓得连忙破门而入,这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捡起她换下的衣裳给她盖上,想到她从小在将军府里千宠万爱,如今一身破烂亡命街头,心中渐渐痛不能抑,不由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痕,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喊了一声:“柏哥哥!”
林飞怔了怔,心头泛起了无尽的酸涩。
林洛洛自小就喜欢赵安柏,总是翻墙也要进侯府去找他,一口一个“栢哥哥”地叫着。每次跟他比剑输了都要去找赵安柏,因为赵安柏会哄她,为了让她不去找赵安柏,他就故意让她赢,谁知她还是要去找赵安柏,因为赵安柏会夸她。
想起这些过往,林飞苦涩地笑了笑,由着她抓住自己的手,如今两人四处奔逃,朝不保夕,就当一回她的柏哥哥又何妨。
*
两人在西市里躲了四五日,林飞想带她离开京城,但林洛洛无论如何不同意。赵安柏一日未出狱,她的心就一日无法安定。
又过了几日,虽然她的画像依然贴了满街,但每日街上巡查的侍卫却少了许多。她决定再回一趟侯府去打听消息,林飞无法,只得跟着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