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 林家终于平反了。
太后寿辰一过, 梁鸿也果然依言启程回封地,在他启程前,赵安柏趁夜去了一趟荣王府。
不过短短数日,梁鸿也形容憔悴了许多,神色肃穆凝重,他见了赵安柏,倒有些惊讶。
“赵大人,林家冤屈已经平反,你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赵安柏躬身行礼,道:“王爷,微臣第一次来找王爷是为什么,现在来找王爷就依然是为了什么。”
梁鸿也轻轻嗤笑一声,道:“本王不喜欢猜谜。”
赵安柏笑了笑,便直言道:“王爷,林家虽然已经平反,但陷害林家的人却仍未找出来,微臣岂能就此半途而废?”
梁鸿也面色一凛,厉声道:“那又与本王何干?”
赵安柏从容道:“微臣说过,这件事情只有王爷能够做到,微臣自然只能继续来找王爷了。”
梁鸿也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太子做的?曹相已经死了。”
赵安柏摇摇头,道:“微臣没有证据,微臣现在也不认为此事定是太子所为。”
梁鸿也的双眼眯了眯,射出两道光来,道:“莫非你怀疑本王?”
赵安柏道:“微臣不敢,微臣即便不为查清林家真相,也与他水火难容。”
梁鸿也放松了表情,面带讥笑道:“还是为了你妻子?”
“正是。”
梁鸿也突然放声大笑,道:“赵安柏啊赵安柏,你一腔才华,满腹经纶,奔走经营,却只为了一个女人,可惜啊,可惜。”
赵安柏正色回道:“她是微臣的妻子,若是失去她,纵是才华横溢享誉古今,于微臣而言,亦如粪土。”
梁鸿也收住笑,大声道:“好,你这份深情洒脱,倒是让本王欣赏。”
顿了顿,垂下头,凄然道:“只是本王已经决意回北地再不归京,你这回是真的找错人了。”
赵安柏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问道:“王爷,真的就甘心认命了吗?”
梁鸿也垂着头摇了摇,茫然道:“本王自然不甘心,但……”
“但淑妃娘娘在太后手中,你不能不从。”
梁鸿也霍得站起身跨步到他面前,双目怒视他,咬牙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母妃的事情?”
赵安柏面不改色,直视着他,缓缓道:“微臣知道的不仅这些。”
“你都知道什么,说!”
赵安柏退后两步,转过身子沉思了一会,转头道:“微臣来就是要告诉王爷微臣知道的一些事情,但在此之前,微臣有一个请求,王爷务必答应。”
“你敢胁逼本王?”
“微臣不敢。”
梁鸿也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先说,什么请求。”
“是,微臣请求王爷在知道这些消息后,不能声张,不得冲动,否则,不仅微臣的身家性命,便是王爷的,怕也只在旦夕之间。”
梁鸿也原以为会是什么十分苛刻的要求,听完他这话,毫不犹豫便应允下来,“好,本王答应你。”
赵安柏想到此事关系他和林洛洛的性命,他内心早已不知来回交战过多少回了,如今眼看要说出口,又想起梁鸿也那日的火爆脾气,心中不免惴惴不安,犹豫再三,道:“王爷,您想清楚了,此事只能王爷一人知道,王爷知道了,不能声张,不得冲动。”
梁鸿也见他神情严肃之极,郑重道:“本王答应你,绝不声张,绝不冲动。”
赵安柏低头又沉思了一会,低声道:“王爷,淑妃娘娘已经自戕,太后带回来的,不是您母亲。”
梁鸿也身子一颤,冲过来一把揪住赵安柏胸前的衣襟,双目似欲喷火,恨恨地问道:“你说什么?”
赵安柏望着他揪住自己衣裳的手,道:“王爷,请不要冲动,听微臣详细讲明。”
梁鸿也松开手,强行按下心中的悲痛,道:“你继续说。”
“想必王爷已经派人去静照寺查过了吧,静照寺四周有重兵把守,守卫森严,这是为什么?”
梁鸿也低头不语。
赵安柏继续道:“如此守住静照寺不就是担心寺里的师父们走漏淑妃娘娘已死的消息?”
梁鸿也摊开双掌将脸埋了进去,过了许久,嗡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
他抬起头来,双眼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水雾,茫然地望着赵安柏,问道:“为什么?”
赵安柏转过头去,他忽然想起自己早早离世的母亲,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常常也会哭着问父亲为什么他没有母亲,而父亲每次都避开他的眼神,一声一声叹息,如今想来,他至少还有父亲。
“王爷,淑妃娘娘是自己选择自尽的。”
梁鸿也再次将脸埋进手掌,呜咽着声音自说自话,“不,她是为了我,她是为了我不受太后挟制,她是为了我才不得不躲在那深山里,都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