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远也没正面同朱边杠上,像以往般笑眯眯回道:“朱将军说的哪里的话?本将军自然晓得这城防不是能轻易变动的,可城防不稳,城墙里的百姓又谈何安稳?将士们又如何敢睡个好觉呢?”
卫渡远话说得客气,但整个人其实还是端着的,自称可是一点没客气。
朱边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混小子说他哪里不好,怎么偏生就说他的城防安排得不行?他懂个什么?这城防哪里是能给他玩儿的?
他冷着脸色,据理力争道:“这城防我们用了许多年了,那可是我在镇北将军哪里学来的。”
卫渡远还是一派从容气度,脸上笑意未变:“有更好的法子朱将军为何就不能用呢?况且这城防确有漏洞。若是匈奴靠近,他只要往那边一绕,这边就会被掣肘,朱将军想想是不是呢?”
朱边听闻此言,才静下心来观察了一番。看着看着,他瞳孔微微睁大,果真如此!
他反应过来,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卫渡远见了,也没因此洋洋得意,反而诚恳地向朱边作了个揖,道:“朱将军,在下班门弄斧了,只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
“在下清楚边疆将士向来是瞧不上京城来的军队,觉着我们娇气。但在下想告诉你,并不是每个军队都是如此,而在下也不像外边传的那样一无是处。”
卫渡远微微拔高声音,铿锵有力道:“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将领,我决不会带着将士们去送死!”
朱边只觉心内一片鼓荡,可他还是理智的,不会因着卫渡远这番小小的举动,还有这段慷慨激扬的陈词就给折服了。
但他也是个豪气男儿,他当即道:“要我信你,甘愿做你的下属,你就拿出你的实力来,将匈奴打回去,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卫渡远笑得爽朗,畅快道:“好!”
等下了城楼,柳园禁不住对卫渡远调侃道:“果真是个披着狼皮的大尾巴狼,攻心计用得不错啊!”
小六傻愣愣道:“什么?那是大哥的计谋?”
柳园忍不住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下小六的头,无奈道:“榆木脑袋!是计谋,亦是实力。你既想着以后要做个将军,那可得跟你大哥多学着点。”
柳园又跟小六细细分析了一番卫渡远先前的用意,见他一拍脑袋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才摇着头停了嘴。
卫渡远笑而不言,他方才的确是故意的,先告诉朱边自己还是有实力的,再摆出自己的诚心,然后让他对自己这纨绔子的说法产生怀疑,而后就等着一战来将他给彻底收服了。
现今看来收效不错,起码他在朱边面前说话不会被完全无视了。
卫渡远看了眼柳园和小六,见两人还在闹,便也不管了,回自己的营帐补眠去了,只是人刚一落觉,柳园就来寻他了。
他可不管柳园是个什么身份,黑着张脸就坐了起来,怒道:“干嘛啊?我这刚要睡着!想死是不是啊!”
柳园知晓卫渡远的德性,也不管他是不是生气,兀自道:“粮草出问题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卫渡远。
小六是晓得卫渡远的起床气的,他生怕卫渡远就那样一拳给柳园捶过去,所以在卫渡远伸出手来的时候被他一把给握住了。
他陪笑道:“大哥,你别这样,柳哥也是有正事找你呢,你别生气。你看柳哥,看着身子板就弱,哪里受得了你一拳啊?”
“况且,柳哥好歹也是一个亲王啊,你这样让他面子往哪儿搁啊?”小六一个不小心便对上了卫渡远威胁的眼神,声音自觉地压低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接着抱怨道,“亲王不要面子的啊?”
卫渡远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然后麻溜地从柳园手中接过信,边看着信边颇为不耐道:“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不过我不会打你家柳哥的,一边儿去一边儿去。”
小六闹了个大红脸,飞快地瞟了眼柳园,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说完这话,卫渡远也差不多看完了这封不长的信,他眉头紧紧皱起,怒道:“这些个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顾着内斗,也不想想外患!竟然想对送给我们的粮草动手!外面的那些个士兵拼死拼活的是为谁?”
柳园知晓卫渡远心中有气,也晓得他是个有分寸的,这气话说得也不算多大声,外面守着的人该是没听见,他也就没说他什么了。
小六也分外愤慨:“什么跟什么啊?这些个人怎么不拿人命当人命啊!”
卫渡远又看了眼手中的信,脸上终于带上了丝笑意,对着柳园打趣道:“好在有你这军师,果然是做大事的,想得就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