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这话说得好,既说明白了不是余家人找上门来同她说的这些,又勾起了恭亲王的怒意。
“是谁同你说的那些?”恭亲王见余锦瑟哭得那般厉害,又放软了语调道,“有些事爹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我的确是和你娘相爱的,不过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儿,我才……是我对不起你娘,我也是真的放不下她……”
“那你也不该那般对她啊!”余锦瑟是真的愤怒,“若是真的爱她,想要护她,又怎么会伤害她?你的爱也太过自私了。”
“是,是我的爱太自私了。要是当初我没那样,起码现今还能看着她,说不得她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的。”恭亲王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声音低哑道,“可是要我看见她嫁给别人?我做不到。她的性子太烈了,是我对不住她,没防到会被人下药,做出了……娶了旁人。可你娘却是什么解释也不听我说。”
“一步错,步步错……”他仰起头闭上了他那满布沧桑的双眼,眼角竟有一滴浊泪落下。
余锦瑟在一旁看见也忍不住一抽,她想,原来再强大的人也是有软肋的,而她却是利用了他的愧疚,也利用了自己的娘亲。
对不起。
余锦瑟只能这般无声地道着歉,她也不知是对着谁说的,许是自己的娘亲,也许是这个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的男人。
“过去的事儿暂且不提了,那现下呢?卫渡远是我的丈夫啊,他还没休我呢,虽说旁人在你面前不敢说,但人人心里都清楚,你为什么要对龙行军的粮草动手脚?你是想将他害死在西北吗?”
余锦瑟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说话声也小了下来,倒不像方才那般,争执得外面伺候着的人都能听得见。
这也是她算计的一部分,粮草之事必然不能叫旁人听了去,但也必须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说出来才能不引得恭亲王的怀疑。
恭亲王立时站了起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你听谁说的?简直是无稽之谈!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哪里还有恭亲王府的活路?”
余锦瑟从方才说了那句话后就一直紧盯着恭亲王的面色变化,见他眼里并未有被人拆穿的慌乱,相反,却是显出被人诬陷的勃然大怒时,她心头也有了思忖。
要么是恭亲王太过擅长做戏,要么是她眼神不好,要么就是他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
毕竟,若真是恭亲王做的这件事,但他事先并不晓得她知晓了此事,那么被她拆穿后,他下意识该会是慌乱的。
“你别在我面前做戏了,分明是因着渡远阻了你的路,你就想除掉他!”余锦瑟声音不大,但恰如其分地又显出了她的愤怒,“你不想我同他在一起,但你也不能这样做啊!那可是两万兵将啊!”
“我作为一个将领,最是明白将士的不易,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况且之前我能让卫渡远见你,自然是因着他站到了我这边,跟太子那边断了……”
恭亲王眼神一凛,肃然道:“是太子同你说的?”
余锦瑟没理恭亲王这话,质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恭亲王嘴角带着抹苦笑,“不然爹爹怎么会又让他来见你,之前你不还说爹爹利用你吗?其实,爹爹也是不想让你以后为难,要是我们敌对,你又该怎么办?”
余锦瑟的心揪作一团,她有多久没体味过父爱的滋味了?好像自从自己娘亲去世后就再难体味了。
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必须狠下心来。
这份动摇来得恰如其分,让恭亲王误以为是余锦瑟开始相信自己说的话了,便再接再厉道:“你好生想想,爹爹说得在不在理?你不相信爹爹令愿去相信一个你认都不认识的人?那得多伤爹的心啊!”
余锦瑟低着头,掩饰着自己方才的犹豫,带着丝愧疚道:“王爷,对不住,我不该不信你的。”
恭亲王将余锦瑟拉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臂道:“没事,你有事就好生同爹爹说,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怒了。告诉爹爹,是谁同你说的?”
余锦瑟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这会子听恭亲王这般说,立时抬起头央求问道:“王爷会帮渡远吗?我不想他死。”
恭亲王将余锦瑟拉到椅子上坐好,温声道:“你同爹爹说了,爹爹想法子,一定会让粮草送到的。”
余锦瑟点了点头,将那日太子约见她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给说了。
恭亲王想了想,道:“好,我晓得了,接下来的事儿你就莫要管了。”
余锦瑟忙不迭地摇摇头:“不要,我还想去见见他,说不得能知道更多的事儿,而且我也想帮帮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