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远现今正蹲在余锦瑟的床前双眼一错不错地瞧着她,见她惨白的脸颊和又瘦了一圈的手腕止不住一阵心痛,半晌,才满是疼惜道:“怎么又瘦了?”
说着,他便不自觉地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可手刚伸出去一半就陡然停住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只犹疑了一瞬,那只伸出去的手又颓然收回。
“大夫可说了是哪里不好?那大夫不行就换一个,你不好同王爷说我去说。别在生病了,以前在卫家村你生了场大病后我就最怕见着你生病了,还是这样……”
余锦瑟的心禁不住颤了颤,迅速瞟了眼卫渡远的脸,又将头垂了下去,呐呐道:“大夫瞧了,说是脾胃不好,现今药也喝不下去,换个大夫也是没用的。你就……莫要操心了。”
卫渡远见余锦瑟同自己这般好声好气说了话,忍不住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同我说话呢。待会儿药熬好了我喂你喝好不好?”
余锦瑟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一时屋内很是寂静。
良久,余锦瑟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今儿天气是不是还可以?我想出去瞧瞧,不想窝在这儿,怪闷的。”
卫渡远迟疑道:“今儿没太阳,还有风,我怕你身子……”
话说到一半,他便瞧见锦瑟脸上满是失落。
他不愿她失望!
这般想着,他话锋一转,道:“罢了,披上披风只坐一会儿该是没事的,但你得答应我,只坐一会儿,好吗?”
余锦瑟满口应下,皱起的眉头顿时散开,真真是眉眼俱笑,瞧着脸上的气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卫渡远见了,脸上也不禁带上了笑。
两人是高兴了,可害苦了一旁伺候的两个小丫头。
只见两个小丫鬟满脸着急,就想上前劝阻,哪里晓得在自家小姐面前满脸温柔的人,回头瞧着她们时却满是冷然,眼里警告意味浓厚,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她们动弹不得。
嘴唇翕张了几下,她们最后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余锦瑟听卫渡远答应了就想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只是她已有一日未进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身子也不得劲儿,试了几下才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也没管卫渡远一双炽热的视线,径自就要下床来,不料,身体突地腾空而起,她禁不住低呼一声。
而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偏头看了眼抱着自己的人,就见他眼里满是不赞同。她忍不住红了面颊,诺诺道:“我可以的……”
这话怎么听来都颇为底气不足。
卫渡远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小媳妇儿已经没生气了。
他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愈发随意了:“但我不放心。”
霸道!
余锦瑟在心中如此嘀咕道,脸上却是带上了丝笑意。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无踪。她想起了被砍断手脚的卫丰,想他整日整日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是何种心情?
她偷觑了眼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丫鬟小厮们,这才低低问道:“我是不是有个父亲,叫卫丰?”
卫渡远脸上笑容也尽数收敛了起来,知晓余锦瑟怕是查出了什么,更甚者,她或许想起了什么。
他如实答道:“对。你母亲在时他待你很好,可你母亲走后他又娶了宋氏,从那时起他就不怎么管你了。再后来,宋氏有了身孕,还生的是个儿子,你在那个家中的地位还不如宋氏带来的那双儿女。”
余锦瑟心头微颤,卫渡远说的话同她想起的那段记忆分毫不差!
她稳了稳心神,又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或者,你知道他被谁带走了吗?”
卫渡远不知余锦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只隐晦道:“你身边之人。”余锦瑟知晓卫渡远指的是谁,她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哑声问道:“若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没想过救他呢?”
卫渡远为让余锦瑟将话说完,步子迈得愈发缓慢了。这会儿听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禁不住低头瞧了她一眼,就见她似乎在哭。
他慌了:“对不起。罢了,实话说了吧,我不想救他,他待你不好,但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会着人救他的。”
包庇害我妻儿之人,凭什么要我去救?可这一切若是你所想,我必赴汤蹈火!
这是卫渡远未尽的话,以前他不会说,现今不会说,以后更不会说。但他会将这话付诸行动,且甘之若饴。
余锦瑟一时无言,她不禁想,自己不是不相信这人了吗?不是说再不见这人了吗?到来头能依靠的还是他。
或许,自己心里一直明白,唯有这人,就算自己再怎样肆无忌惮,他依然会守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