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侧过身,迈腿阔步向前走,半是嗤笑道。
“走了,今天刷我饭卡。”
其实。
他也说不太清楚。
只是。
在她说想学文的那一刻。
他忽然想。
学文也挺好。
楼道里,少年的脚步声倏然而逝,只余寂静里的满地阳光。
与此同时。
饭间空无一人的教室,突兀地响起“嗡嗡”声。
那只静静地躺在书包里的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收件箱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椰子:[好。]
——
转入夏季,岑攸进入理科的学习已有半学期余。
班级里的同学大多还是原来的熟面孔,岑攸的成绩依旧起伏不定,在半山腰和山顶的中间路段来回缩进。
课堂上听着似懂非懂的物理,下课后陪着赵欢绕教学楼一圈去一班门口走一圈——上(看)厕(江)所(措)。
一周下来,除了一班体育课和五班老师拖堂的时候,风吹雨打,绝不迟到。
准时准点,岑攸都想拍手叫好。
稀里糊涂,岑攸觉得她们都快成一班的编外人员。
不过每次课间,一班门口的外班学生不少,时不时就有女生在门外害羞地偷偷往靠窗的位置看。
焦点的中心无非是江措和迟扬。
前者总是聚在人群里张扬得不行,一眼就能瞧见。
后者则是冷淡内敛地坐在座位,什么也不用做,随随便便地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偶尔单手托着下巴,出神望着窗外的天空,远处的风景。
落日余晖下,少年穿着校服裤和白短T,漆黑的眼眸像是黑夜里的星,硬挺的肩背同无边的火炽云融为一色,仿佛是燃烧不尽的烈火里走出来的神祗。
不得不承认。
有些人,他单是在那里,就已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聊无赖地重复逝去。
赵欢暗恋了江措快一年,而岑攸也继续她普普通通的每一天。
“叮铃铃——”
闹钟的声音令岑攸惊醒。
从被子里伸出手,懒洋洋地摁掉闹钟,睡眼惺忪地看时间。
随后,她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完了,迟到了!”
岑浔昨晚发高烧,岑母陪着去医院输液还没回来,岑父值夜班也没下班。
家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难怪这么安静,睡得这么好。
好到都要迟到了。
只剩最后二十分钟,岑攸慌里慌张地捯饬了下,拎过书包,嘴里塞了块面包,也顾不及什么形象,关上门就狼狈地往学校跑。
可奈何运气实在不好,就差一分钟。
岑攸站在校门口拐弯的小道处,心如死灰地看着保安大叔在刘海龙的指挥下将校门关上。
门里则齐刷刷站了一排被刘海龙揪住的迟到和穿着服饰不合校规的学生,他声音洪亮,气势汹汹。
本想浑水摸鱼的岑攸被吓得一抖,弱弱收回刚迈出半步的脚。
她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岑攸望着一旁的学校栅栏,伸长脖子小心地往校门口方向探了探,恰好同一个被骂得蔫儿住的同学对视,在对方瞪大眼的“快走”暗示下。
乖乖学生惯了的岑攸决定她人生第一次翻墙。
确定刘海龙他们都走后,岑攸给赵欢发了条短信告知情况,深呼吸瞬,借着旁边的一棵树,踩上栅栏。
起初都很顺利,可翻到一半,腿搭在栅栏里侧后,岑攸努力想将另一只腿也翻进来,但栅栏的高度却让她卡在中间无法动弹。
担心有人路过,岑攸越来越紧张,动作也就愈发慢。
慌乱间,她瞥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往她这边走过来。
而附近除了他,也没其他人。
他的出现好似就是为了救急,一时间岑攸也顾不得双方认不认识,她大着胆子朝男生道:“同学,同学。”
连着喊了两声,男生闻声看过来,看见岑攸坐在栅栏中间,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明显有些吃惊。
岑攸瞧着自己现下的尴尬处境,声音放得有些轻,赧然一笑,小心试探道。
“同学,可以接一下我吗?”
男生愣了瞬,随即点头。
岑攸欣喜地一遍遍重复说着“谢谢”,缓缓伸出一只手。
男孩也抬起手,握住岑攸套着衣料的手腕,力道不重不轻,不会让她感到吃痛。
岑攸借着力成功跳下栅栏,落地。
同一瞬间,男生也收回手,未曾多握一秒。
下一刻,他却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学生卡递给岑攸。
笑得略傻气的学生照,旁边的几行字赫然彰示着她的班级姓名。
——2013级5班岑攸。
刚才太过慌乱,学生卡掉了岑攸都不知道。
岑攸接过,感激地又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