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这能一样吗?你挑的还是灯会最繁忙的时段。”
谢:“是。瞧我多给你这个指挥使省心。”
姜啐了他一声。“你这活儿刚才要是在大殿里揽下,我还觉着你会做官。这会儿私底下,你图什——噢!今年贾宋两位小姐都会去看天宫瑶池大仙灯,你小子,是找机会去当护花使者吧?”
谢无奈道:“你瞎说什么呢。不是一回事儿。”
姜却越想越对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用不好意思。”
谢拍掉他的手,当下也懒得辩解,只说:“将轮值腰牌给我。”
陆佑丰在宫门前叫住谢庭钰。
陆佑丰的表情有些烦躁:“你先前不是还说要好好享受生活吗?现在又揽下巡逻的活儿是什么意思?把我这个右少卿架在这儿了?我还要不要回家过年了?”
谢庭钰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私事儿,你不用忧心跟我比。回家好好过年罢。”
陆:“我怎么好好过年?回去人家说怎么左少卿大过年还劳心劳力在外巡逻,右少卿倒十足闲心在家耍玩。我看你是成心坑害我。”
谢:“呸!大过年的,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陆:“说不了。你现在就将腰牌还回去,要么我替你去。”
谢庭钰躲开陆佑丰上前抢腰牌的手,不得已开口道:“好好好,我同你说实情。你听了别宣扬出去。”
陆佑丰拉长耳朵去听。
谢庭钰有模有样地说:“听闻贾宋两位小姐要去看大仙灯,我正好借着‘安全护送’的理由,与之一道游玩。”
陆佑丰顿时放宽心,反过来笑着去捶他的肩膀。“明白明白,是我唐突了。”
好不容易把陆同僚劝回去过年,一转头就看到气鼓鼓的贾文萱和一脸漠然的贾文菡,谢庭钰愣了一下,暗道真是不巧了。
他还没来得及行礼,贾文萱先生气地跺了一脚,狠狠地“哼”了一声,拎着繁复精致的宫裙往贾府马车走去。
贾文菡看着谢庭钰说:“贾府能人辈出,舍妹的安全,就不劳谢大人操心了。”
谢庭钰礼貌作揖:“贾二爷说的是。”
一直在偷听的贾文萱真怕谢庭钰只去找宋元仪,又拎着宫裙退回来,喊道:“谢庭钰!”
“三小姐何事?”
“你真要去见宋小姐?”
“一番戏言,三小姐莫怪。”
“那你不许去找她。”
谢庭钰抬眸,笑吟吟地看她:“为何?”
贾文萱的双颊即刻发烫。她躲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总之……总之就是,就是不许。”
看不下去的贾文菡连声唤妹妹回来。
申正左右下起小雪,天一下就暗了下来。
谢府里张灯结彩,一路上却见不到几个人——都去耍玩了。
棠惊雨窝在岱泽楼的东厢隔间里,抱着药枕靠在炕桌前,自己跟自己玩升官图。
这是一种守岁时消磨长夜的游戏。
木棋从“白丁”走起,行步前转动一个刻着“德才功臧”(臧为“赃”的替换字)的四字陀螺。
“德”字行两步,“才”字行一步,“功”字原地不动,“臧”字退一步。谁先官至三公(太师、太保、太傅),谁就先胜利。
屋内灯火亮堂,偶有街市喧嚣和爆竹炸响越过重重高墙,穿过门窗缝隙落入耳中。
更显孤影寂静。
图上放着两枚木棋。陀螺掷到“才”字,她刚伸手,就见一只如玉竹节一般的手先行挪动木棋,往前推进一步。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瞧。
眸中秋水泛起阵阵涟漪。
疑心是自己的幽梦遐想,她伸出食指戳戳他的手背,看看是真是假。
谢庭钰忍俊不禁地将她的手握进掌心,说:“看来是很想我了。”
棠:“……”
她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地捻起陀螺转起来。
她不出声,他也陪着安静,一道玩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她沉得住气,他却沉不住了,率先开口:“我今夜要去灯会巡逻。方才已经吩咐莲生和霜夜准备马车,他们会照看你的安全。你以一个已有婚约的花家小姐的身份,出门去过一个属于自己的除夕罢。”
她惊愕地抬头看他。
他:“灯会人潮汹涌,你走慢些。我一直会在附近。你若出事,我即刻就到。”
在他平和沉稳的目光中,她稍显慌乱地垂下头。
她看了一眼陀螺,正停在“德”字上,心绪平复了一些,捻着木棋连跳两级,一下落到“少卿”字样的彩格里。
她说:“我不过除夕。”
他将她的作弊行为尽收眼底,并不揭穿,伸手捻起陀螺转动起来。
等待间隙,他说:“是吗,小棠。你若是真的不想过,那天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