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庆幸又憎恨。”都到这个地步,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棠惊雨眼眶忽的泛红。“玄之,你娶我吧。”
谢庭钰霎时间愣住,气势骤降,稍稍羞愧地避开她的目光。
她一下就占了上风,轻松地将他推开。
“你当然不愿意。大理寺少卿的正妻,怎能是一个对自己仕途毫无助力的女子?你甚至不敢纳我为妾。若是让人看到你如此宠爱妾室,谁家小姐还愿意嫁进来给你当妻子。”
“是。我一早就同你说过——”
愤怒且憎恨的情绪疯狂占据脑海,他伸出宽大而有力的手掌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高昂起头与自己对视。
“你不过是一个我拿来当暖床工具的玩意儿,给你治病,吃好穿好,也是为了能让我在床上玩得更高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指摘我的不是?”
棠惊雨要抓着他的手,踮起脚才能保证自己可以好好地呼吸。
眼眶浮起温热的浅泪。
她越发觉得自己恶心。
以往他说这种话,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至多敷衍地应和两句“您说的是”。
现在再听,尽管心里清楚他这多半是气话,依然觉得手脚发麻,心脏似被生锈的刀一下一下地切割一样,一阵阵钝痛席卷全身。
“哭什么?”她的眼泪滴到他的手背上,令他稍稍恢复些许理智,态度开始变软,语气也温和了一些,“现在知道怕了?”
“真恶心。”怨毒的、流连的、恨骨的目光看着他,她费力呼吸着,字字如刀,“谢庭钰,跟你待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
暴怒之下反而变得平静。他面无表情地说:“谄媚逢迎反倒没意思。就要你这种野性难驯的,*起来才有意思。”
他冷漠地将她拖进屋里,按趴到圆桌上,撕开她的袭裤,直接入了进去。
桌上的茶壶茶杯叮叮啷啷地摔在绿毡上。
屋里,充溢着放在石臼里的糯米糍团被石锤疯狂捣捶的声音。
声颤急促,蜗牛吐涎。
这还不够,他还要在言语上羞辱她:“嘴上这么不老实,**一碰就*水四流。你以为我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心思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把你调教成扒开腿就能*的淫.妇……”
波涛汹涌的恨意,却成了风月里最浓烈的催化剂。
仿佛一坛烈酒摔碎在篝火里,火焰熊熊,状似烧天。
日光长移。
澄亮的日光变成琥珀色的暮光。
是时,雨散高唐,云归楚岫。
屋里跟遭贼一样满目狼藉。
因为棠惊雨近日身体抱恙,且他累日应付皇宫朝堂,已经许久没有纾解过。
这下,真是什么都释放个干干净净,他慢条斯理地穿着常服,只觉浑身通泰。
正要扣上左肩处的最后一个白玉扣,屋外传来声音,说是请大人移步养心殿。
他略一皱眉,应了声“知道了”,稍感烦躁地宽衣解带,重新换了一身官服,移步去皇宫。
徒留棠惊雨双目失神手脚无力地昏在凌乱的床上。
等到一切都收拾干净,已是酉正时分。
十五连盏铜灯辉煌澄亮。
火光将昏暗处的人影拉长。
棠惊雨穿着繁复精致的夏裙,后背靠墙,颓唐地坐地上,望着重重纱幔雅致华贵的屋子,好像在看另一个“醉花楼”。
孱弱的身体连同溃败的内心,令她一时想不开,三尺白绫悬挂房梁,八足圆凳挪到白绫下方。
祥云纹银绣丝履踢掉。
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攥着绑好的白绫,倾身,左脚踏上凳面。
要提力往上时,她迟迟不动。
还是不敢死。
好不容易从醉花楼出来的。
压在石头底下的种子,都要努力活着在春天发芽。
何况她一个手脚健全、心智正常的大活人。
她哭着把脚收回来。
重心不稳,一下摔在羊毛毡上,八足圆凳倒地压住柔软的裙摆,她就势躺倒,双臂环抱自己,任由愁绪化作清泪无节制地流淌出去。
晚风轻轻。
回府的谢庭钰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玉京最时兴的枇杷冰酥酪。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时,他便在后悔,后悔不应该如此不理智地处理与棠惊雨的矛盾。
早在锦州时,他就已经在她面前当了不少次的恶人。
怎么到了这个时节,又要当恶人。
她若要骂,还要打,就让她骂,让她打好了,何至于如此小心眼地跟她计较。
好不容易应付完皇帝的弯弯绕绕,又临时与赵英祯私下商议片刻,他终于脱身皇宫,吩咐车夫驾马去坊市,买了一份甜食才回来。
站在门口,明明想好措辞的人却忽然停住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好情绪才抬步迈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