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囡又问:“我功夫怎么样?”
单轻火当然要大力夸她:“很不错。”
“我是‘很不错’,你才‘还行’。”纪囡道,“以后杀人的事还是我来吧。”
单轻火:“……”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在她面前要有话直说,不能瞎谦虚。
她会当真。
昨夜的火已经灭了。单轻火又点了新的,他还去摘了几个野果,掏了窝鸟蛋。
烤了饼子,打了蛋汤,吃了果子。
单轻火把火坑填了,两个人收拾好,丢下三具尸体三匹马,又出发了。
只与昨日不同,纪囡已经不再给单轻火冷脸。
单轻火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让人轻松愉快,说话聊天也能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她若有疑问,他必尽力回答。
“原来是这样,懂了。”纪囡喟叹。
一路上许多不懂的事都在单轻火这里弄明白了。
不管她问什么,他都不笑她,极有耐心地给她解释,直到她理解。
“你脾气真好。”纪囡赞他,又道,“我脾气不大好是不是。你别担心,那是因为昨日我和你还不熟,不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人,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对你凶了。”
“你就是以后惹我生气了,我也不会杀你,你别怕我。”
“我就是跟师父学的,脾气躁。”
当她终于自己把话题扯到了她那个师父身上,单轻火趁机问:“你练的是不是玉蝶浮光剑?”
纪囡不懂:“什么?”
单轻火说:“我瞧着你的招式,倒有些像是江湖上失传的玉蝶浮光剑法。”
“我不知道。”纪囡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只叫我练功。”
“那每一招总得有个名字吧?”
“有,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一共三十六式。”
“……好吧。”
“我跟你说,”纪囡骄傲起来,也是因为这些事她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去说,这些情绪从来也没有机会表达,今天总算有了,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我总挨打,但从来没有因为练功挨过打。师父一教我就能学会。”
她以为单轻火一定会大力地夸她的。
他好会夸人,能把她夸出花来,她真的很喜欢听他夸她。
单轻火非但没有夸她,他的脸还很难看。
“怎么了?”纪囡不解,问,“我学功夫学得快,不好吗?”
她脸上生光,眼含期待,诉求明明白白。单轻火怎能不懂,强笑:“自然是极好的,说明你根骨好,脑子也聪明,天生就该是练武的料。”
纪囡高兴起来:“我师父有一次说过这话,但他就说过一次。”
师父就夸过她那一次。
她后来拼命用功,想让师父再夸她。可再也没有过了。
她还希望单轻火再多说两句,他是个那么会说话的人。可单轻火却没再多夸她,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总挨打?”
纪囡不以为意:“惹师父不高兴,自然就要挨打了。我师父脾气大。”
“脾气再大,也不能成日里打徒弟。”单轻火眸中蕴怒,“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师父要打我有什么办法。”纪囡说。
“我吃师父的,用师父的。没人要我了,师父把我接回去养大,教我武功。”
“师父要打我,我就该受打。”
单轻火握紧缰绳,运了运气,想说话。
但纪囡只是不谙世事,不是傻。她一提缰,催马跑到了单轻火的前头:“你要是想说我不爱听的话,就别说啦!”
她有禁区的,不能碰。
单轻火无奈。
第4章
中午两人找到个有水源能歇脚的地方,放马吃草。
通常为了赶路,中午这一顿会凑合一顿,到了晚上再埋锅造饭。单轻火却不凑合,照样挖了火坑,从溪水里捉了鱼,煮鱼汤给纪囡喝。
纪囡道:“你要是顿顿都这样,等咱两个赶到叶城,霍青山可能都比完回家去了。”
单轻火却说:“我算着日子呢,你放心好了,一定能赶上霍青山的。”
他能保证,她到叶城,霍青山一定也在叶城。
纪囡道:“霍青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单轻火“咳”了一声,道:“霍青山哪,他十三岁踏入江湖,一战成名,如今也还年轻,年方二十有七。”
纪囡哦道:“那么老了啊。”
单轻火呛了一下,扭头咳了几下,转回来,脸憋得有些红:“怎么就老了,正盛年呢。练武之人身子骨也结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真不老。”
他想起来问她:“你今年芳龄多少?”
纪囡掐着手指算了算:“应该十七了。”
单轻火欣欣然:“我们只差十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