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杀人,也不是没想过被人杀死,可那几人都太废物,全死在了她的剑下。
那就去杀霍青山试试。
可却先遇到了单轻火。
纪囡哽咽:“霍青山。”
霍青山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里:“别哭。”
他亲吻她的发顶,那么温柔。
他一直都对她很温柔,从相识开始。
纪囡哭得更厉害:“霍青山。”
“你带我走吧。”
“去塞北,去江南,都行。”
“你带我走吧!”
“可以,天涯海角都可以,你想去哪都可以。”霍青山抱着她,却坚持,“但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想活?”
纪囡攥住霍青山的衣襟,脸埋在他的胸膛,眼泪止不住。
“他们想让我死。”她说。
“他们还想……”她泪如雨下,“他们想,让我……”
“作践自己。”
“他们”是谁?自然是“婶子”和“师父”。
纪囡只是缺乏常识认知,纪囡并不是傻。
她在答应“婶子”去杀霍青山之前,从来没听说过霍青山这个人。
她只是答应了,因为师父说,要报答婶子,她求什么都要答应。
杀人,或者被人杀,都可以。
直到她到了叶城,她亲眼看到了霍青山与旁人的决战,她终于知道“江湖无敌手”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高。
她怎么可能杀得了霍青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那一刻她明白了。
婶子想让她死。
师父想让她死。
小贱人,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如果师父也不要她,纪囡想,正好,那她就去死吧。
但单轻火说,不可以作践自己。
单轻火说,他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身体。
单轻火说,他会难过。
纪囡选择了直接拔剑。
第12章
纪囡有记忆的人生中,并没有多少哭泣和眼泪。
从五六岁到十七岁,她都不敢哭。
藤条抽在身上不敢哭。
夜里被丢在山谷里不敢哭。
师父恶狠狠的眼睛瞪着她,不敢哭。
但今晚,她仿佛把这十几年积攒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霍青山将她抱在怀中温声安慰,心里恨得要死。
纪囡在霍青山的怀里哭得筋疲力尽,最后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日她在晨曦中醒来,床上没有旁人,空荡荡的。
纪囡有了片刻的茫然,逐渐清醒。
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轻快、通透,看世界的感觉都变得不太一样。
纪囡刚洗漱完,单轻火,不,霍青山,霍青山推门回来了。
“你醒了。”他走过来,眸中都是关切,“可好点了?”
不待纪囡回答,他便捧着她的脸:“眼睛肿了。”
昨天哭成那样子,令人心疼。
“没事,拿鸡蛋滚一滚就好。”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颗白煮蛋,“你躺下,我给你弄。”
原来刚才便是去厨房要鸡蛋去了。
纪囡便重新躺回床上,躺在霍青山的腿上闭着眼睛。霍青山给她拿鸡蛋滚眼睛。
“我该叫你什么呢?”纪囡问。
“叫什么都行。”霍青山说,“也不是专为了骗你才现编的名字,单轻火的确是我日常行走用的名字,办事方便,少许多麻烦。也算是我的名字。霍青山是大号。”
“不重要。”他说,“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但纪囡喟叹:“人换个名字,感觉好不一样啊。”
被她枕着腿的男人,就是城墙上那个刀光密不透风让人没法呼吸的男人。
霍青山乐了:“是不是觉得我厉害了?我没骗你,我说过我功夫很厉害的,你不当回事。”
“所以名字还是很重要。”纪囡说,“单轻火,听着就不厉害。霍青山,听着就很厉害。”
霍青山失笑,正要说话,却听纪囡道:“因为一喊这个名字,就会想到你很多事情,十三岁踏入江湖啊,一战成名啊,挑战高手啊……一喊名字,这些都会想到,就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话说得竟颇有道理。
霍青山想想,点头:“你说的对。”
他又道:“那我告诉你,我还有个名字。”
纪囡:“咦?你到底有多少名字?”
霍青山道:“单轻火是化名,霍青山是长大后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我还有个爹娘给起的名字,但你听了不许笑。”
霍青山踏入江湖至今,没跟人提过这个名字,如今也告诉纪囡了:“叫二牛。”
纪囡不懂:“为什么叫二牛?为什么叫二牛我要笑?”
也是,对纪囡来说这无意义。
霍青山解释:“因为是很村土的名字。乡下山里,叫二狗子、二柱子、二癞子都常见。城里的人一听便知道你是乡下人,便会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