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放不放心的。
说得好像你是他丈母一般。
但是莫名的,她也柔和了眉眼,仰头看着秋风中盛放的桂树撒落一地,披上满身的月光。
明月莞尔,低声喃喃:“是啊,因为做他的妻子,我可以一直与他平视。”
……
九月十五,正是秋闱放榜日。
没钱的穷学子早早聚在贡院外,等着官家张榜。有钱些的人家也提前派了书童小厮们守在榜前,等着一睹中榜举子们的名讳,好早早回府禀报喜事。
西院这里,三房派了明澈的贴身书童木秀过来;
东院则出了两个人。除过明璋的书童春生,老太太还特意寻了个腿脚麻利的识字婆子,仔细来瞧瞧两个小爷的张榜名次。
老太太是分家之后才有几分悔意的。
尤其这次秋闱,明璋才一出贡院就昏倒在地,高烧用药施针足足四五日,才勉强叫人清醒过来。
老婆子算是看出来了,明璋就没那个命。
平日里再有学识又如何?这一到大考就出岔子的毛病,可不能叫虞家再度翻身,光宗耀祖。
正琢磨着如何跟西院修复关系,外头婆子满面喜色,跑得像是飞一般奔进来:“老太太,中了中了!当真是中了大喜,咱们二爷竟不声不响拿回个解元啊!”
这便是头名了!
老太太闻言,昏黄老眼一瞬间都发亮起来:“可看清楚了,真是澈哥儿的名字?”
“上头清清楚楚写了二爷的名讳、年龄、字号、出身,错不了!”
老太太高兴极了,起身双手合十念叨:“哎哟哟,菩萨保佑,虞家的列祖列宗尽可以安心了,家中孙辈这是又要出个状元呐。”
她将天地神佛拜了个遍,这才想起抛到脑后的亲亲孙子。
“明璋呢?明璋是亚元,经魁,还是亚魁?”
婆子面露难色,铺垫道:“咱们三爷运道不好,此番染了风寒,又发着高热,能坚持考完满场已是十分不易了……”
老太太蹙了眉:“究竟是多少?以明璋的实力,便是病得昏了头,也总该能中榜吧?”
婆子垂下头,低声:“三爷离着中举,只差……一个名次。”
姚老太太听到这话,怔怔眨了眨眼,一屁股又跌回到扶手椅上。
完了,四房这回是真靠不住了。
难不成,她真得拉下老脸,去贴着三房和大房?
三槐堂这里,四太太与四老爷早已为这件事吵翻了天。
四老爷虞青川反复问了春生几次,确认明璋竟落了榜,抬手就将茶碗恨恨摔在了地上。
春生的手被划出几道血口,却也不敢动弹半分。
四太太冷着眼从旁道:“差着一名也是没考中,怪得了谁?先前考麓山书院便没中,如今秋闱又是不中,我看啊,即便再等三年,他也未必有那个命。”
虞青川听不得这些丧气话,怒火冲着四太太而来:“早就叫你帮着收拾笈囊,你若像三房那般,早早给他备了炭炉、油布帘子,那解元的位子轮不到他虞明澈去坐!”
四老爷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满口都是“妇道人家坏大事”“头发长,见识短”之流。
四太太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等他念叨够了,这才幽幽开口:“你当解元是那么好拿的?”
“我听人说,明瑾如今出息了,调去北府军的积弩营做了射声校尉。这可是北府八校尉之一,往后但凡能立军功,明瑾可就翻身成了朝中武将。如今,他这样的纨绔子竟都能与尚书府议亲了。”
见四老爷黑着脸不说话,四太太心里便更舒坦了。
又道:“那明澈中了解元,多得是官宦之家榜下捉婿。说不定,不用等明年春闱,媒人就该把西院的门槛踏断了。”
“唉,也不知明璋的婚事拖到三年之后,能不能有个好?”
四老爷终于听不下去这番阴阳怪气,甩袖出了屋门。
殿外,虞明璋惨白着一张脸静静伫立着,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怨毒和不甘。
第29章
明澈考中解元, 的确是件喜事。
三太太顾念着明年二月的春闱,没敢太过喜形于色,只笑着问明澈想要什么, 尽管拿老爷的体己钱去买。
三老爷虞青柏在边上绷着一张脸,僵硬又心疼地点着头。
虞明澈见状,忍不住笑起来, 只要了几册新刊书目。
合计不到一贯钱,当不算贵。
三房一家正和乐融融, 严妈妈从二门上过来,一脸古怪禀报:“太太, 老太太从隔壁东院过来了, 说是……要给二爷贺喜。”
周氏面上的笑瞬间淡下去,垂眸思索片刻,吩咐严妈妈:“你走一趟清心堂,将大太太和明瑾一道请来,就说老太太有好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