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月:“……”
死嘴,秃噜快了。
谢西楼不再逗她,站直了身,正色道:“明月,我没打算食言。只是大婚当日,总不好丢下新妇宿在外头,免得府里下人拜高踩低闹得你不痛快。你安心去睡,我在西稍的弥勒榻上将就一夜。”
明月眨眨眼,颇有几分诧异。
弥勒榻尺寸短,娇小的姑娘在上头午间小睡倒还凑合,二爷蜷在里头,只怕成了婴儿床。
然而,谢二压根儿没给开口的机会,卷了床喜被,就雄赳赳气昂昂往西稍间奔。
临去前,还故意伸出狗爪子,揉乱了她刚梳柔顺的头发。
虞明月:“……”
这不是贱兮兮小学鸡是什么?
哼,他就活该睡个婴儿床。
……
宁国公府往祖上数三代,就未有过晨昏定省的破规矩。
婚宴时,孟夫人早早儿派了身边嬷嬷来告知。怕明月拘束,还特意跟她提起长嫂——崔元真进门时也是如此,要她不必担心,都是一视同仁的。
有这份福气,新婚第二日,明月才得以睡了个囫囵觉。
醒来时,谢西楼已经不见踪影。
咬金笑盈盈绑了帐幔,低声道:“姑爷卯初便上值去了,出门前还特意叮咛,说姑娘昨夜累着了,须得多睡会儿,早饭便要小厨房弄几样清淡的,晚些时候送进来。”
虞明月“噌”的红了脸。
……罢了,被误会就误会吧。顶着个被二爷捧在心尖儿的得宠奶奶人设,往后,也好作威作福不是?
晌午用过饭,明月在院里转了一圈,熟悉熟悉新地盘。
宁国公府是四路五进的大府邸。
大晋朝以东为尊,长者居之。因而,国公爷夫妻俩住了最东侧的“藏春坞”,长子谢长简则住西一路的“雪砚斋”,谢西楼虽贵为世子,倒并不挑,只挨着他大哥又往西择了“苔园”。
苔园临水,统共五进。
过了垂花门,入院便见穿堂。二进院是面宽三间的外客厅,再往后则有五间正院上房,东西穿堂,以及花厅连带着后罩房。
过门之前,在苔园伺候的人本就不多,拢共十三人。可若加上此番带来的陪房们,怕是足足要有三四十人。
虞家带出来的人手,也不都是用惯了的。
譬如那三个寻回七姐儿立大功的婆子,从前就不是跟着她的。
这林林总总许多人口,等回门之后,还得好好观察一阵子,再行安置。
后晌,秋老虎的威力没那么猛了。
孟夫人特意将明月叫过去,又是塞金银首饰,又是给胭脂布料的,临走前,还念叨着想给她寻一条好皮鞭,平日里晨起练套鞭法,比打拳更强身健体。
最重要的是,女子手里有兵器,也能镇住夫婿。
虞明月眼前一亮,可耻地心动了。
入夜,谢西楼抱着被褥,又美滋滋睡去了西稍间。
也不知二爷是为着给她做脸,还是天生癖好,爱睡那小萝卜坑儿。
总归,她倒是睡得莫名踏实。
与在家中无异。
……
新婚三日回门,虞明月特意换了身好跑路的衣衫。
新的银匙银箸是早就打好了,可惜东宫管制甚严,递不进去,只好交由三太太保管。回门宴终究要设在西院,一应菜品、器具,都需得万分仔细才是。
谢西楼一上马车,就瞧见明月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笑问:“二奶奶坐镇后方,欲杀杀哪个威风?遣末将前去迎敌如何?”
明月总算被逗笑了,嗔他一眼,将角落里堆着的回门礼往他身上丢。
“这一个月来,三姐姐明里暗里几番劝谏,都没能拦住二姐姐用那毒鸡汤。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玩笑。若二姐姐真在西院落了胎,我……我……就带着爹娘连夜离开建康!”
憋了半晌,憋出这么句没出息的。
谢西楼乐不可言,半晌,才从怀里掏了两包药粉出来。
“这里头是天南星、雷公藤、马钱子之类的毒草,七殿下请神医酌量配得,当与太子那里的毒药是同一种。另一份则包了泻药。”
明月挑起眉梢:“你是打算先发制人?”
银箸自证清白,总归不如占着先机,倒打一耙。
若咬死了有贼子要谋害虞家阖家性命,此事就算闹到御前,说破大天去,也得是她家受了委屈。
谢西楼懒洋洋支着下巴,眼神缠着明月,笑赞:“二奶奶果真聪慧过人。”
明月低眉莞尔:“比不得二爷这老奸巨猾的。”
至于这泻药用在哪个倒霉蛋身上。
那就得看看,都有谁同二姐姐一道来西院凑热闹了。
……
东院那头,闲着没事儿的人还真不少。
听说五姑娘已经带着新婿进了门,下人们连忙飞奔回去通风报信。不过两刻钟,姚老太太便领着二太太赵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