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给明泽提了个醒。
她与萧珩,当是幼时便相识的。
虞明汐还想说些什么,又被明月笑嘻嘻的两句话堵了回去:“二姐姐,心意到了便好,东西还是拿回去吧。前儿,七殿下才给大姐姐送来一套点翠花钗彩冠,大姐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准姐夫呢。”
明泽无奈,只好配合着妹妹侧过身,佯装娇羞。
虞明汐怔怔瞧着,咬了咬牙,将满腹委屈和一丝丝艳羡吞下,勉强扯出个笑脸,道:“好,那我便听大姐姐和五妹妹的。”
她匆匆行了礼,带着丫鬟转身回了席间。
等人走远了,虞明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二妹妹被架到了火上,只怕要与虞家离心了。”
……
腊月初三,建康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轻柔的雪粒子飘落在地,不过两个时辰,就铺满了一层银白的霜被。虞明月披了件裘衣,戴着兜帽,立在雪地里头和漱玉玩闹。
咬金从二门上飞奔而来,脚下一个不留神,滑铲摔到了明月面前。
明月和漱玉笑得前仰后合,连忙上前去扶。
咬金扒拉扒拉脸上的雪和泥,没好气道:“姑娘还笑呢。宁国公夫人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如今都已经到存厚堂了。太太派严妈妈来问姑娘,这门亲事,您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第19章
宁国公府?提亲?
明月立在雪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谢西楼这莽夫手脚还挺麻溜,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提前跟她知会一声呢。
好在,纳采礼乃是六礼之初,一般用不着男方家人到场,只需遣了媒人携版文和馈赠礼上门,得到女方父母答复即可。
所谓纳采版文,不过是太常寺遵循礼制编出来的一些套话。
版文内,上下左右得要书写礼文,还需记上新婿父亲名讳,再以皂布包裹,白绳缠绕,闹得像是公文封章一般。
明月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倒是问起了宁国公府此番带来的馈赠礼。
咬金搓着手,一样一样往外报:“礼单用白缯包起来,奴婢也不曾瞧见。不过,国公府的下人跟在那媒人身后,牵了羊,奉了酒坛、笥奁,还抬着几口笼子,里头约莫能瞧见猪和大雁。这般纳采礼可不轻了,足见国公府诚意。”
不错不错。
谢西楼果然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穷得响叮当的门面世子爷。
虞明月最后那点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笑着帮咬金拍了拍身上的雪,打发她去存厚堂回话:“告诉太太,今儿后晌,我想吃酸梅猪扒了。”
咬金闻言噗嗤笑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过头打趣儿:“太太若装听不懂,将人家送来的猪退回去,姑娘可别怪罪。”
虞明月蹲下身,抓起一捧松软的雪,冲着咬金扬过去。
……
雪碴子砸在窗扇了,发出一声闷响。
四太太正跪在佛龛前捡豆子,听到响动,缓缓从蒲团上起身,走到后窗处,拉开一点缝隙。
外头是她那陪房,拢着手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着,瞧见窗扇开了,连忙将油纸包里还热乎的烧鹅递过去。
素了这么些日子,四太太实在受不住了,当着佛祖的面就扒拉开油纸,撕扯着鹅下庄啃起来。边吃还边口齿不清问:“如何了?”
陪房:“……审刑院下手狠辣,只怕、只怕康家姨母是撑不到回湘州了……太太还是早些有个准备,我听说,陛下要将康氏抄家流放,只是如今年根底下,又逢太子大婚,暂且不愿动作罢了。”
陪房言行间,句句都将四太太从康氏一族中摘出来。
四太太心知不妙,鹅都不吃了,哽咽着道:“……此事我知道了。这段日子,璋哥儿可曾回过家?”
她被老太太罚来小佛堂时,不过九月初,如今都已经是腊月了。整整三个月,除过明淑悄悄带着松子糖来探望,老爷和儿子竟连面都未曾露。
陪房沉默片刻,打着磕巴道:“太太,三爷许是学业忙……”
四太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罢了,那本就是个冷心冷肺的读书人。为着功名利禄,此刻怕是恨不得跟我这个母亲撇清干系呢。还是淑姐儿好啊,知道疼人。”
佛堂内熏着瓣香,说是能清心静气,灭除烦扰。
有一瞬,四太太忽然觉着,如大房二房那般,栽培姑娘嫁个高门也不错。
不远处,依稀可闻丫鬟们的喧闹声。
四太太倚着梁柱,问:“听着像是宁寿堂的动静?难不成,那老虔婆蹬腿了?”
陪房吓得白了脸:“太太慎言……今儿是宁国公府请了媒人上门送纳采礼,想为世子爷迎娶五姑娘。这会子,怕是三房将版文给了老太太过明路呢。太太,为着咱们六姑娘,您也得想法子从这小佛堂回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