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残尸,洗去血迹的人,很明显,这人是死于他手。
几个小喽啰包括擎天擎苍都没有见过悬镜大师的真面目,现下见到这身手不凡的男子,直接便认为他就是他们此行迎接的悬镜大师。
由擎苍上前,拱手询问。
“敢问……”斟酌半晌,擎苍还是道。“敢问前辈可是妙乌山的悬镜大师。”
男子神色极为清冷,他转头,露出了自己用正张银制面具遮住的脸。
缓缓,他吐露出了一个极冷的字。
“是。”
即使没有露脸,几人也感受到了男子与生俱来的狂妄霸气。加上他这遮脸的明显习惯,让擎苍擎天更加相信他就是他们要接的人。
几人脸上方才兢惧和害怕瞬间消散,浮出笑意,拱手跪地。
“悬镜大师,属下主人有事不能亲自迎接,派属下等人前来迎您进山。”
“请!”
两个时辰过去,不想已是到了凌晨。
宋溪在即将燃尽的火堆旁,热死腾腾之下她的脸上也布满了汗珠。许是太累了,女子抱膝而坐,将脸埋在双臂之下,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身子一颤,双臂竟然往身上拢了拢。来了这里的这几日,宋溪睡觉的时辰加起来估计没有十个时辰,加上今夜一直在忙活,她既不是铁打的,自然也会累。
好不容易有了点安眠时间,她也算偷偷打个盹。
所以,此时正陷入了睡意的宋溪,并不知道那双盯着自己没有移动分毫的眸子。
玉玄清这一天到现在都没合眼,倒也不觉得困,就这样坐在离宋溪不远的对面,偶尔捣鼓捣鼓柴火,偶尔抬头看着对面女子不移眸光。
锅里的腾腾热气拂起,他竟然沉浸美人睡颜中并没有觉得那气味难闻了。
一男一女,身处幽静竹林,对着一锅骨头汤,若不去想这锅中熬煮的是人骨,还真是一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的美好情景。
若有那么一天,他和她……
思及此,玉玄清眉头蓦地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移开了注视宋溪的眸光,甩甩头,把心底的那丝想法甩开。
玉玄清自嘲一笑,他的大业还未完成,怎能去想这些儿女情长,他应该做的,是……
眸中神色加深,他不自觉的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枚玉佩,嘴角勾起的弧度平缓些许。再将眸光看向宋溪,而此时,他双眼中带着的已然是另一副神色,似乎极为纠结。
柴火已经全数燃尽,一缕缕青烟飞上屋顶,半夜山顶的风很大,吹开了紧闭的窗子,吹进了整个屋内,初冬的冷风已是浸骨,就连他这体格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更别说睡熟的宋溪。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打算给宋溪盖住。就在这时,他手蓦地停住,眸光被女子沉静的侧颜给慑住,双手上不上下不下。
玉玄清啊玉玄清,这样心思缜密的女人,这样步步为营的女人,这样用心试探你的女人。不该使你去放弃大业,不该使你有所牵绊。
冷风又一次吹来,宋溪竟然冷的打了个颤,眼睫毛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抬眸瞬间,正对上了来不及收回手的玉玄清。
宋溪和他两人目光对视,女子眼中瞬间多了分警惕,身子朝着旁边慢慢移动,脸上怒火浮现。
“玉玄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玉玄清僵了僵,立即收回了自己的外套,眼神躲闪。
“没……没什么。”
天啊,他可是玉玄清啊,现在这种像是被捉赃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宋溪看出了他的心虚,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外衣。冷声开口。
“看来我还是要再次提醒三皇子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礼数了。”
宋溪的话不带一丝感情,给人一种拒人离千里之外的冷漠。
玉玄清苦笑了声,他若是平时听了这种话,定会发怒,还会让人把说话者鞭打而死,可是现在,他心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脑中浮现出啊玉无忧那张睥睨一切的脸,心蓦地沉入谷底。
玉无忧,总有一天,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你的女人!
宋溪尤不知玉玄清心中所想,只想着快点转移话题,把这里的事搞清楚然后快点离开。她虽然相信玉玄清堂堂皇子,是干不出那种腌臜事,可男人终究是男人……
思及此,宋溪起身,将身上衣衫往里拢了拢,说话淡漠道。
“我就当不知道方才的事,抬骨吧。”
玉玄清嗯了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只把心中情绪藏在心底深处。
“好。”
煮过的人骨又白又滑,就像是那种炖久了的棒子骨,可又想到这是人骨,便让看到的人只觉得呕心想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喝骨头汤啃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