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大学,想再试试去学一学吉他,也想跟柏樾学一学弓箭,到了暑假还想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想去观鲸。
他对未来有了很多美好的规划,让他比任何时候都充满动力……
其实他也曾经,想跟叶舒月说一说。
但是现在他望着她,只觉得一切都太迟了。
他们就是一对阴差阳错,毫不合适的母子。
也不怪叶舒月在初中就想放弃他,想再生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孩子。
他的视线落在叶舒月消瘦的手臂上,上面有打促排针的痕迹,他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叶舒月一直没有放弃再怀孕的计划,只是天不遂人愿,总是不能实现。
想到这儿,他也不知道是该祝叶舒月得偿所愿,还是应该祈求老天怜悯,不要再让一个孩子降生在不幸的家庭。
叶淅眼睫眨了眨,他看了眼窗外的绿植,现在是夏季,院子里紫阳花开得正好。
他拎起了行李箱,径直走过了叶舒月身边。
在与叶舒月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身体……妈妈。”
他在与她告别。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决裂,也用不着将曾经的心酸与委屈倾诉。
就像他真的只是出一次远门。
而这一句说完,叶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郑家门外,柏樾正在等他,他不愿意让柏樾陪自己回来,就是不希望柏樾撞见一些不太好的场景。
而现在,他踏出了郑家的大门,将这个待了十年的“家”抛之脑后。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柏樾,柏樾靠在车旁,一直留心着门口的动静。
随着保安打开了郑家的大门,柏樾一眼就看见了叶淅。
保安帮叶淅提着行李,还想再送,却被叶淅拒绝了。
“再见,何叔。”叶淅对这个在郑家工作了七八年的保安笑了笑。
随后,他就转过头,小跑着向柏樾跑来,像跑向他崭新的未来。
而柏樾也稳稳接住了他,连同他那只沉甸甸的古铜色的小皮箱。
“走吧。”
柏樾也没有多问,只是牵住了叶淅的手。
与郑阳认识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道郑家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也发现叶淅很多时候在那个家里待得并不开心。
只是当年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他只是一个外人,是阮家的故交,所以他只能假借郑阳的名义,偶尔来陪伴叶淅一个下午。
但现在……
叶淅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靠在他身边。
他就绝不会再把叶淅还给郑家。
叶淅上了车,柏樾帮他系好安全带,面对叶淅近在咫尺的脸,在叶淅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他笑了一声,问叶淅:“带你去武胡路那一家下午茶好吗,你上次说想再去吃她家的蝴蝶酥?”
叶淅眼睛一亮,快乐地点头。
“好。”
.
之后的两个月里,在跟同学们聚会结束后,叶淅跟柏樾去了国外度假。
他们先去了马尔代夫,又去了南非,最后去了意大利。
柏樾在那边的镇上有一座精致漂亮的小庄园,他们坐在雕花围栏边看着落日撒在湖面上,比叶淅见过的任何风景都来得惬意。
叶淅还学了几句意大利语,还挺像模像样。
比如Ti amo,意思是我爱你。
傍晚的时候,他跟柏樾漫步在街道上,路过一个小小的银器店,他买了很多纯银的相框,用来装他跟柏樾的合照。
曾经他只拥有八张与柏樾的合照,还都要苦心冥想找借口,再假装不经意地凑到柏樾旁边。
可是现在,他跟柏樾的留影用两个相册都装不完。
九月的时候,随着大学生陆陆续续开学,叶淅也跟柏樾一起返回了长寰市。
叶淅这一次高考超常发挥,立刻翻脸无情,没有填报长寰语言学院,而是去了隔壁的长寰外国语大学,只是他上的还是历史系。
李睿则去了他隔壁的漓仙艺术学院,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马路,十分方便两个小伙伴串门。
这对于叶淅简直是意外之喜。
开学第一天,他就跟李睿抱在一起,明明知道对方上了什么学校,却还是激动的不行。
郑阳自然是顺利地成了柏樾的学弟,他的名字今年也书写在高中的光荣榜上。
但柏樾毫无关怀学弟的意思,既没有领着郑阳去熟悉校园,也没有给出任何前辈的指点,反而拉着郑阳,一起给叶淅打扫宿舍。
虽然已经跟柏樾同居了,但是叶淅还是想先住一阵子宿舍,感受一下大学生活,也跟同学们熟悉一下。
他还给室友们带了见面礼,被人问到旁边那两位帅哥是谁。
他看了看柏樾,又看了看郑阳,有点心虚却又有点开心地回答道:“是我哥哥,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