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璨吃个饭也不老实,椅子腿翘起来,带着他前前后后晃来晃去。他那边的动作,蒋青绯余光尽收眼底,但他当看不见,丝毫不影响做题速度。
忽然,一滴汤汁赫然出现在卷子上,蒋青绯停住,面无表情地扭过脸,还没等他发火,薛璨眨了眨眼,自己端着泡面跑到垃圾桶旁边蹲下,他一边吸溜面条一边目不转睛盯着蒋青绯,那双眼很无辜,还有点可怜的意味,就好像是蒋青绯罚他过去蹲着一般。
蒋青绯不能理解这人怪异的行为举止,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回去继续做题。
没过一会儿,薛璨重新坐了回来,泡面已经吃完了,吃空了的泡面桶摆在桌子上,和前两天没扔的那个并排放在一起。
蒋青绯终于忍不了了,他撂下笔,不耐地说:“垃圾桶离那么近你就不能扔了?放一块等着招蟑螂?”
薛璨语气很无辜,“秋天了,哪里还有蟑螂啊?”
蒋青绯眉心下压,恨不得将面前这人拧成麻花丢出去。
偏的薛璨不识相,还把泡面桶往三八线旁边挪了挪,再挪一点,眼看就要跨过那条三八线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抢过薛璨的空泡面桶,撒气似的重重砸进垃圾箱。
做完这些,蒋青绯瞪着薛璨,一副下一秒就要揍人的架势。他实在想不通,薛璨长得干干净净跟个白糖糕一样怎么就能这么欠揍。
薛璨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睛弯了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拳头砸在棉花上,不疼不痒,这样反而更气人,蒋青绯又萌生出了先前的错觉,薛璨这是在“报复”他。
月初的一个周末,蒋青绯头天晚上忘记把闹钟关了,结果好好的周末大清早就被闹钟吵醒。
他有个不算好的毛病,醒了就很难再入睡,兀自在床上挣扎,试图麻痹意识,最后显然失败了。撒气似的把枕头砸在床上,到底还是认命起床。
蒋云峰不管是不是周末都起得很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岁数大了,觉也浅了,想睡也睡不着了。
他正在厨房炖汤,前天晚上下班他去逛了趟超市,看筒骨不错,买回来正好给读高三的儿子熬一锅骨头汤补补身体。
“今儿咋醒这么早?”
听到动静,蒋云峰拎着大勺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
蒋青绯没好气,“闹钟忘关了。”
蒋云峰的脑袋又缩了回去,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他幸灾乐祸的笑声。
“都多少回了还不长记性,你就动动手指把闹钟时间范围改一下又不能怎样。”
蒋青绯没应声,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漱,他边刷牙边玩手机,仍是不愿意像蒋云峰说的那样“动动手指”把闹钟的时间范围从周日改到周六。
说不清为什么,也不是懒,就是不想改,他习惯了在周六晚上将闹钟关掉,尽管偶尔会忘记,然后在周日的早上被吵醒,可他还是想保留这样的习惯继续下去。
一种奇怪的习惯,蒋青绯经常这样评价自己。
蒋云峰敲门,“醒都醒了,要不吃口早饭?”
“嗯,成。”蒋青绯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洗漱出来,蒋云峰已经给他盛好了粥,小咸菜也贴心地配上,蒋青绯拉开椅子坐下,仍是无精打采地喝粥。
“对了,听说最近这片老有小流氓抢学生钱,你以后晚上放学别走人少的地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安全。”蒋云峰给蒋青绯剥了个鸡蛋放在盘子里。
蒋青绯左耳进右耳出,筷子插进鸡蛋里,蛋白被戳开,露出包在里面的蛋黄,然后一口吃掉。
白天蒋青绯窝在家里学习,南城旧友又给他寄了一大摞练习册和卷子,他只挑重要的认真写,那些打眼一看就知道答案的就用笔勾掉不浪费时间,这样一来,效率大大提高。
板凳坐久了,肩膀酸疼,腰也跟要断了似的。
蒋青绯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几下筋骨,天色已晚,街道偶尔传来车子飞驰而过的声音。顺着门缝有骨头汤的香味飘进来,钻进人的鼻腔,攻破人的味蕾。
蒋云峰实在是个很会做饭的男人,蒋青绯默默在心里对他爸的厨艺给予了最高赞赏。
“儿子,学完没,要不下楼活动活动,帮爸买瓶蚝油和老抽回来呗。”蒋云峰在门口叫他,说完还敲了敲门。
“知道了!”
蒋青绯迅速换好衣服就出了门,外面秋风萧瑟,和屋内的温暖天差地别,他把卫衣帽子扣上,一路小跑到小卖部。
乔四海坐在收银台后,怀里躺着胖橘猫,正用梳子帮它顺毛。见到蒋青绯,他很热情地打招呼,“小同桌来啦。”
每次见面乔四海都叫他小同桌,蒋青绯纠正过他几次,但没用,最后还是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