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灵瑶随夏炎渊走进包间,张制片起身招呼:“这边坐,今天可是除夕,咱们也算在异国他乡团聚了。”
任导意外在包间看到陌生人,目光掠过付灵瑶,皱眉问:“她是谁?你带她来干嘛?”
一时间,几道目光都落在了付灵瑶身上。
“坐这儿。”夏炎渊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极其自然地对付灵瑶抬了抬下巴,“付灵瑶,我的人。”
付灵瑶顶着那些目光,硬着头皮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张制片举起酒杯,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人齐了,我们敬三杯,第一杯敬世界首映,柏林反响不错,咱们这片子有戏。”
众人喝下杯中酒,付灵瑶的杯子里是专门换的茶水。
制片轮流夸奖:“恭喜任导,这次柏林电影节的入围本身就是对你才华的认可。”
任导一反刚才的孤傲:“团队合作的结果,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
制片接着夸:“两位主演把那个年代小人物的挣扎演活了,那些影评人都赞不绝口。”
男主角刘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还要向各位前辈学习。感谢张老师和任导的赏识,没有二位的慧眼,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女主角陈默腼腆一笑:“谢谢张老师看中,谢谢导演指导。”
制片笑着把目光转向夏炎渊:“炎渊的反派戏份虽然不多,很有冲击力,这路子走得稳!”
夏炎渊优雅地恭维:“都是导演和编剧的功劳,感谢给我这个机会,虽然只有十分钟戏份,我演得很过瘾。”
“刚才首映结束后,有几位欧洲的影评人跟我交流,他们对你的表演印象深刻。他们用了很多词,‘hauntinglyauthentic’(令人难忘的真实)、‘chillinglyprecise’(精确到令人发冷),甚至有人说,那种‘sinisterrealism’(邪性的现实主义)让他们想起了汉尼拔的早期银幕形象。”
任导语速很快,锋芒不加掩饰。
“夏老师的表演确实震撼,那种邪性的真实感,不是每个演员都能做到的。商业片演多了,还能保持这种艺术敏感度,难得。”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虽然听不懂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付灵瑶看他那副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不由得暗暗皱眉,看向夏炎渊。
夏炎渊故意转向旁边略显尴尬的张制片:“您说任导是在夸我演得好,还是担心我被定型?”
他这一问,巧妙地把球踢了回去。
张制片干咳一声,打着哈哈:“任导也是关心你的发展嘛,年轻人想法多。”
夏炎渊的手指在膝盖不耐烦地敲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电影不分贵贱,商业与艺术本就不是对立面,每个角色都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您说呢?”
付灵瑶悄悄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膝盖,示意他冷静。
任导挑了挑眉:“有道理,不过夏老师最近上的那部《蚀爱迷局》我也看了,同为反派,那个就过于脸谱化,缺乏内核和深度。”
“任导说得对,那个确实不够深刻。”夏炎渊故意停顿,“毕竟他只是个被时代不公逼疯的可怜虫,只会随机抓人玩些人性游戏。不像您片子里的食人魔,连人性和时代一起生吞活剥。”
付灵瑶在桌下狠狠绊了夏炎渊一腿,柔声道:“做为观众,两部电影的反派都很有时代特征。《蚀爱迷局》探讨的是现代社会的异化,而任导的食人魔更像是特殊年代的产物。都很吸引我。”
张制片见状也连忙打圆场:“要我说啊,这年头能让人记住的反派都是好角色。来来来,第二杯敬所有为艺术奉献的演员!”
众人举杯。
“任导的镜头语言好独特啊,片尾最后的俯拍镜头,把时代碾压个体的窒息感拍得太震撼了,很少见影片如此处理的。”
付灵瑶把话题引向导演的专业领域,任导脸色仍不好看,但也被带入专业讨论中,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创作理念。
“别光顾着说话,还有第三杯。”制片看他说得差不多,举杯道,“第三杯,祝各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酒过三巡,气氛比刚才略微轻松了些。
“尝尝这个,听说这家店老板是四川人,川菜很正宗,全柏林的留学生都来这里吃。”刘明给制片和导演夹菜,陈默见状,也学他的样子,给夏炎渊和付灵瑶各夹了一筷子。
“炎渊投资的《蚀爱迷局》情人节档期表现不错啊,三天破五亿。”
张制片提起《蚀爱迷局》时,眼神和语气明显不太对劲。
付灵瑶脑子疯狂转动,明白了,制片在表达不满。
按照往常惯例,文艺片即使拿了奖,将来国内上映的票房也不会太高。而且夏炎渊为了《蚀爱迷局》的路演,没参加柏林电影节的开幕红毯,也让这片少了个宣传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