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条线他从没想到可以并到一起,他们穿着不一样的鞋子,不一样的服装,有着不一样的性格,这种巧合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自以为周羚是他的实验对象,他观察他、接近他,实际上是对方演了一场戏,误导了他的实验者,提供了错误的数据,至于哪一个周羚更趋近于真实,宋明栖现在没有头绪。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固定电话,窗户紧锁,窗帘紧闭,他再次尝试同管道和手铐对抗,发现他能到达的最大距离确实就是那个痰盂。
一切都被周羚精确计算过。宋明栖失望地坐了回去。
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被人发现失踪,这种小旅馆一旦被短租出去,几乎也不会有人上门查看。
这一夜宋明栖时睡时醒,手指不时产生麻木的针刺感。
好在周羚离开时打开了空调的制热,衣服上的水分干透后,整个人舒服了很多,所以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他还是靠在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周羚连夜做了许多事。
虽然宋明栖的通讯录全是以摩斯电码命名,但周羚根据语气和称谓还是很容易加以区分。
他首先代替宋明栖回复了宋盛成的问候微信。
一开始他还有些忐忑,因为他不太擅长打广南话,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位父亲确实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甚至没有发现他回复时用语习惯的细微偏差,并且很快就结束了对话。
然后他又模仿宋明栖的口吻异常官方地回复了几条同事和学生的节日祝福。好在宋明栖不是个特别热衷社交的人,这样的信息并不太多。
但面对一条非常热络的微信时,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dr.宋!虽然你是个听不进话的笨蛋,但还是中秋快乐!今天一定要食到饱!!”
他想起之前在宋明栖的云盘里见过的一些照片,有一个和宋明栖年龄相仿的男人常常出现,合影时举止亲密、笑容满面,他拿不准这到底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而面对这两种身份,回复时的语气注定大相径庭。
第二天上午他拎着肠粉回到念念旅馆的时候,不算太早。
刷开房门时,宋明栖甚至还窝在椅子里没有睡醒,他估计是累坏了,因此开关门的声音也没有惊醒他。周羚放轻了动作,将身上的挎包摘下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要太在意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没办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于是干脆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宋明栖。
他微微蹙着眉,仅靠鼻子出气有些气短,在胸前抱着手臂,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一种下意识的抵抗姿态。但显然被割开的衣服是完全抱不紧的,反而挤出一道浅淡又勾人的胸线,以及不自知间露出的皮带上的一截腰肢。
周羚倾身过去,几乎用0.5倍速动作将宋明栖嘴上的胶带缓缓、缓缓撕下来一半,又脱下自己穿的棉质衬衣,轻轻盖在他身上。
但盖完就后悔了。
下贱。
他为什么要关心宋明栖。一个骗子。
最好还是把衣服拿回来,不然宋明栖醒来会看到,还会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可他刚一动身,就看见宋明栖在睡梦中非常轻微地抿了下嘴唇。
他立刻僵在原地不动了。
宋明栖没醒。
那股抿紧的力量很快消失了,他的两瓣嘴唇带着略微红肿,缓慢分开,自然地露出一道缝隙,那种缠绵的粘连感让人产生非常软糯的联想。
尽管宋明栖的嘴唇看起来单薄寡味,但它的口感却异常柔韧,而且宋明栖很会接吻,也很会笑,和远观时精致斯文带来的疏离感不同,他漫不经心地躲闪,让你难以餍足,又忍不住去追。
周羚还能记起昨天黑暗中亲吻时的感受。宋明栖热烈地像热带的水果,会流出汁水,甜腻得会融化。
当然后来灯光亮起,这张嘴就变得冰冷了,只会说一些令他不高兴的话。
不过相比那些谎言,周羚倒是更愿意听这些伤人的真话。
至少他们在此刻相互厌恶,是如此真实。
他甚至生起一个恶劣的想法,如果他现在不顾宋明栖的意愿和他接吻。他惊醒时是不是会恶心到呕吐,恐惧到流泪。
他甚至可以做一些更出格的事,毕竟宋明栖现在被手铐铐着,动不了,甚至无知无觉。他可以摸他的腰,将手从裤腰里伸进去。
他的皮肤很白。应该那里也很白。
周羚被自己的想象击中了,他心脏直跳。
是宋明栖先骗人的,他是坏的,那他自然也会跟着坏。
他是他的学生,他是他的老师。他对他虔诚,坏也坏得虔诚,承于他,再施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