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檐修呼吸一滞,这一幕并不陌生,陆祈绵以前遇见事,没安全感时就爱这样,手脚如藤蔓般缠上来,好像这样就能消除不安。
已经很晚了,他又生着病,沈檐修很难此刻再对他严厉,他握着陆祈绵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腕,给他安慰的同时,又防止他再次抓破皮。
沈檐修知道他怕打针,试图说一些让陆祈绵不紧张的话,“别怕,我陪着你去。”
他放柔了声,“抽血不会很痛。”
“沈檐修……”陆祈绵脑袋抵着他的胸口,声音闷闷不乐,“要是我……生病了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时,陆祈绵心跳快得异常。
沈檐修闭了闭眼,淡淡道:“生病治病,没病预防,体检不就这个作用?”
简短有力地回答,陆祈绵听后便不再开口了。
卧室的温度被沈檐修调得很舒适,陆祈绵贴着他,鼻息间,沈檐修沐浴露的清香冲淡了药膏的苦涩。
陆祈绵安心不少。
他失眠的症状在与沈檐修重逢后好了不少,昏昏欲睡之际,他心想也不隐瞒了。
体检报告出来后,沈檐修留自己治病也好,赶自己离开也罢,陆祈绵都愿意听他的。
晨光熹微,沈檐修习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探向身旁。
经过一夜,陆祈绵的额头已经退烧,红疹消退了一些,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沈檐修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但陆祈绵还是在他翻身抬手时,有点醒了,他一点起床气没有,迷迷糊糊,声音也有些沙哑,“我好像睡过头了,你要吃早餐吗?”
沈檐修凝视着他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用拇指蹭了蹭他脸颊的软肉,“你继续睡。”
沈檐修临走前又补了句,“打电话给你记得接。”
窗帘的遮光性很强,沈檐修一个人住时,智能系统会在他起床时自动打开窗帘。
但家里多了个陆祈绵,很多生活习惯都悄然发生改变。
陆祈绵再次陷入沉睡时。
沈檐修安排邹城毅来了公司。
在此之前,邹城毅约了沈檐修很多次,无疑都被沈檐修行程太满给拒绝了。
他只能将主意打在陆祈绵身上。
头天才约对方钓鱼吃饭,翌日沈檐修就应承见面。
邹城毅心道陆祈绵是当局者迷,看不清自己在沈檐修心中的分量,谦虚说自己在沈檐修面前没有话语权……
面对邹城毅热络的寒暄,沈檐修只面无表情把办公桌上那个突兀的保温箱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是?”邹城毅一脸疑惑。
办公室里,邹城毅的笑容在打开保温箱的瞬间凝固,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里面那些翻白的死鱼,眼珠正直勾勾瞪着自己。
沈檐修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神经上的重锤。
这是他送陆祈绵回家时,给他带的野生鱼……
邹城毅瞬间僵在原地,沈檐修却只看着他,语气冷厉,“我说过,你岳父那个公司资质不够,没办法参与这个项目。”
“陆祈绵把你当朋友。”沈檐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消耗他对你的善意。”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邹城毅盯着里面血淋淋的鱼,只觉得毛骨悚然。
沈檐修坐在他对面,寒意与压迫感十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找到陆祈绵,说服他回国,这确实是你的本事。”
“之后东市的项目,我会交给你们家来做。”
柳暗花明又一村,邹城毅听后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沈檐修。
沈檐修提醒他,“如果你不蠢,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敲打过后给颗甜枣。
沈檐修轻而易举把陆祈绵国内唯一的朋友变成自己人。
邹城毅拎着保温箱里的死鱼,兴高采烈离开了林氏的大楼。
沈檐修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陆祈绵这个时间应该起来了,就拨了电话过去。
新手机陆祈绵还没用习惯,铃声响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沈檐修对他晚接电话的行为有些不满,“在做什么?”
查岗一样的语气,陆祈绵听后却很乖地回答,“刚吃了饭,在书房画画。”
“红疹还痒吗?”
陆祈绵放下电容笔,回答道:“涂过药,好很多了。”
此前,沈檐修只会在傍晚给自己打电话。
陆祈绵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中午,沈檐修那么忙……
陆祈绵很有自知之明,琢磨着沈檐修打来电话总不至于是跟自己闲聊,于是体贴问:“你打电话是有事吗?!”
因为有些放心不下,专程打来电话的沈檐修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