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声解释,陆祈绵却因为他这句话脸都涨红了,他不敢再看沈檐修的脸,怕心脏跳出嗓子眼,便盯着桌面的习题册,仿佛要将其盯出个洞来。
陆祈绵皮肤很白,在沈檐修面前又极容易害羞。
他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沈檐修肉眼可见那截雪白渐渐变粉。
过了一会儿,沈檐修才收回目光。
他又开始给陆祈绵讲题,陆祈绵听得很认真。
但学习这事也讲天赋,他跟沈檐修这种学霸完全不能比,同样的问题,他总是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学会。
这天中午,沈檐修牺牲了自己的午休时间给他讲题。
他已经讲得很仔细了,但陆祈绵听一遍不懂,听第二遍时也很懵,他在草稿纸上算来算去,结果给出一个错到离谱的答案。
沈檐修当时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一句重话没说,陆祈绵突然红了眼眶,没忍住哭了。
沈檐修自小就早熟,小时候班里男生会故意去逗女孩子,把人逗哭。
沈檐修从不参与,头一次有同学因为他哭,还是男生……
饶是再稳重的沈檐修,此刻也有些惶恐。
“你怎么了?”
陆祈绵简直没脸见人,他趴在桌子上,眼泪洇湿了压着的草稿纸上,“我觉得我太笨了。”
他哽咽道:“你都说这么仔细了,我还是没学会,浪费你时间,辜负你的付出……”
他越说越伤心。
但他没错,沈檐修确实很累。
高三的学习任务本来就重,沈檐修晚上还要去做兼职,每天睡眠时间少得可怜。
平日里,他会趁着午休补觉,但陆祈绵抿着唇欲言又止看着他像问题的模样,像只可怜小狗。
沈檐修莫名心软,忍不住朝他招手,陆祈绵瞬间精神,蹦蹦跶跶过来,黏糊而开心地喊:“班长!”
——当真像只热情小狗。
他教陆祈绵,是他自愿,一旦做了选择,沈檐修从不会有怨言。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陆祈绵率先哭了。
他仿佛伤心极了,哭得身子都一抽一抽的,细细的啜泣声传进沈檐修的耳朵里,让他莫名自责。
“陆祈绵。”沈檐修伸手将他薅起来。
他力气很大,陆祈绵细胳膊细腿,轻而易举就脱离了桌面。
只一小会儿,陆祈绵便眼睫湿润,连鼻头都哭红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个不停,像小孩子一样。
沈檐修拿了张纸巾递给他,陆祈绵后知后觉感到丢脸,此刻想维持那点已经消失的自尊,便别过脸没有去接。
沈檐修有些无奈,便亲自上手给他擦眼泪。
“不是你笨,这道题本来就难。”沈檐修动作轻柔,语气也比平时要软和许多,“我没觉得浪费时间。”
他继续替陆祈绵找补,“温故而知新,教你的同时,我也在加深记忆。”
或许是沈檐修说话的语气太温柔了,也或许是他伸手给自己擦眼泪时,身上若有似无的洗衣服淡香,让陆祈绵感到安心。
他没哭了,但情绪看上去不太好。
下午课间,陆祈绵一次也没来跟沈檐修说过话,他的同桌邹城毅跟他说话时,陆祈绵也没怎么回应,一直埋头写题,像是自己跟自己较真。
这一切沈檐修都看在眼里。
帮老师去教导处拿资料时,沈檐修路过食堂,他顿了顿脚步,最后去小卖部买了两颗葡萄味的棒棒糖出来。
下晚自习放学时,沈檐修叫住了校门口的陆祈绵。
宛如前不久,陆祈绵送自己画与奶茶的场景,只是此刻身份对调,沈檐修送的也不是画与奶茶,而是自己的笔记本以及两颗棒棒糖。
陆祈绵转来的时间不长,但他对沈檐修太好奇了,忍不住私下问同桌邹城毅关于沈檐修的事。
邹城毅跟沈檐修当了两年多的同学,关于沈檐修家的事,或多或少也知道些。
他开玩笑般说,“班长家里条件不好,父母这几年相继离世,他挺缺钱的。”
邹城毅压低声:“缺到有些抠门自私。”
陆祈绵听后很不是滋味,沉默几秒后,干巴巴说了句:“班长才没有,他只是条件不允许!”
“好好好。”邹城毅笑着打哈哈,“知道你们最近出黑板报走得近,可别在班长面前打我小报告啊~”
陆祈绵没再说话,他打心眼里觉得沈檐修才不是这样。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沈檐修超级超级好!
沈檐修不光教自己习题,沈檐修还给自己买糖!
陆祈绵接过来的瞬间,血液瞬间沸腾,很多话却开不了口,只喃喃喊着他的名字,“沈檐修……”
沈檐修笑着伸手,没忍住摸了摸陆祈绵的头,柔软的触感,与他想象中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