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宁忽然止住话头,说:“算了。”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你走吧。”
宾主置换,秦惟宁将许静则送至门口。
途中许静则忍不住张望了两眼,秦惟宁一直走在他身后,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冷冷地说:“我没兴趣把你塞进地下室,你脚下也没陷阱。”
许静则就又没话可说了,挨了一顿毒液喷射后他反倒心安了点。
行到玄关,许静则仿佛又骑在墙上,对着两边都张望。他一边想把话说明白了才好,长痛不如短痛;又一边想说些缓和的话,表示安慰或者什么别的。
他想他对秦惟宁还是有感情,比朋友要多。至少是不想让秦惟宁太难过。但这好像就是两难的命题,无法周全地都实现。
说保重太重,说再见又太轻。
许静则即将走出门外的时候也仍然是在想,秦惟宁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眼神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转了一圈,嘴角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突然说:“其实我想好了要问什么问题。”
“嗯?”许静则骤然被打断,一时有些茫然。
“那天,在KTV里。”秦惟宁提醒他。
许静则“哦”了一声,回过头来望着秦惟宁。
“我其实想问,”秦惟宁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我想过很多次了。那时候你以为我对何舒蕾有好感,也觉得我是直的,对吧。如果那天我没拒绝她,我没主动说,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让我知道你喜欢过我?”
许静则一时语塞,原来“爱过”不是万能答案。
他认真地想了想,反复揣度,最终郑重地一点头:“确实是不会。”
听到这个答案,秦惟宁反倒是很轻地笑了。他眼睛里的光在廊灯的反射下一闪:“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
他接着问:“那我们分手又是在哪天?你拉黑我的那天?”
许静则没有耍滑头说这是另外的问题,他点了头:“我觉得是吧。”
最后秦惟宁做下总结:“遇见你真是我倒霉。”随后他一把拉开房门,向许静则下了逐客令:“这是我的房子,你滚出去。”
许静则很听话地滚出去了,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很戏剧化,仿佛是动画片里的场景,宣告许静则从此无家可归。
许静则顺着房子前的灌木鹅卵石道往外走,庭院的院门也已经鸟枪换炮,不再是手动开启,秦惟宁还很贴心地远程帮许静则打开了院门。
许静则走出去,院门慢悠悠地即将合上。他站在原地咂摸半天,脚尖踢了踢面前的草坪,冬天里都是枯草。
他又往外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像做贼一样扭头往回看了一眼,没看见哪扇窗子后面站着秦惟宁。
他想要不再看一眼吧,毕竟这眼没看到。可转念一想,看到后又能怎么办呢。
“许静则,我能看到你。院子里有监控。”
秦惟宁的声音从许静则头顶上响起,吓得许静则差点原地蹦出三尺高。
他循声望去,侧上方的一个白色摄像头与他默契对视。
许静则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真邪门,就这么一个破摄像头,都硬被秦惟宁用出《1984》的感觉,赶紧说:“挺高级的。我走了,拜拜。”
随后他仓皇地一溜烟小跑着逃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没做贼心怎么就虚成这样。
许静则现在倒真算得上是无家可归。
之前的房子自从林奕出事后,他就不大想回去住了,找了中介挂牌出售,折价卖也无所谓。
房子不好卖,许静则想,估计秦惟宁那套也卖不出去。
租房他也懒得租,反正年后他就去北京,不想麻烦,干脆搬进星级酒店,每天不用操心,乱了有人收拾,饿了有地方吃饭,他往床上一躺就成,天天泡浴缸看电视,感觉过得挺奢靡。
就这么一直过到年关下,王胖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孤寡老人模样,让许静则去自己家里过年去。
许静则不爱动,几番推脱,结果范水水挺着肚子杀到酒店来,前台还以为这是怀孕正宫来抓奸的,嘴巴没守住许静则的房号,许静则就被堵了个正着,坐在车上还不住抱怨:“你们两口子闹这一出,我以后还怎么住那家酒店啊?都不够丢人的。”
“那你住我们家不就完了。多住一阵,以后你还得当人干爹呢,先和我肚子里的预先培养培养感情。”范水水道。
许静则满肚子没好气:“能记得个屁。”
话虽这么说,许静则某一日出门逛街归来,带回来一套金长命锁,交给范水水时还没忘威胁说,要是让他知道他们这两个货背着他把金子融了打成手镯耳环,他非把他俩都片成片儿涮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