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最近天气不好大家伙儿心里不好受,但是也不能拿无辜的官员来平衡他们的心情,不然太史令也太冤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大雨还没停,日蚀也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修葺堤防疏通水道方便行洪,而不是追着太史令问责。
这些明明是朝中权臣需要操心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他来处理?王司徒被刺激过头一病不起了吗?
王允倒是想管,但是他现在自顾不暇,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前两天还在发愁雨再不停他也得引咎辞职,现在可好,也不用发愁了,日蚀出现意味着天子本人也躲不过去,他这个司徒能不能继续干已经不重要了。
更要命的是,年前才打退的西凉乱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他原本以为能在京城留到现在都是忠于汉室之人,即便有心怀不轨之人也应是心向荀氏,万万没想到京城竟然还有那么多暗中支持马腾作乱的杂碎。
荀氏好歹都是正常人,西凉军阀掌权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什么值得他们支持的?
然而除了刘焉的两个儿子,还有侍中马宇、中郎将杜禀等人也都暗中支持马腾,甚至想先助马腾拿下关中再助马腾攻打京城。
怎么?他把持朝政就那么招人恨?
先前勾结马腾的朝中官员已经被斩杀,但内奸细作是杀不完的,谁也不知道朝中还有多少怀有异心之人没有暴露出来。
偏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天狗食日。
京中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日蚀之后会不会地崩山塌,一时间拖家带口逃离京师的比比皆是。
太史令王立在小皇帝的庇护下免于责罚,心情却并没有因此变好。
太史令掌掌管天文历算,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这个官,他能当上太史令也是因为他懂得观星占卜。
自岁末以来,太阳不照,霖雨积时,月犯执法,彗孛仍见,昼阴夜阳,雾气交侵,种种皆是凶兆。
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矣,承汉者当安天下,而兴者已在晋地。
……
益州,刘焉自迁到成都后便一病不起,一边是伤心两个死去的儿子,一边是后悔对朝廷发难的不是时候。
要是再多点耐心等到关中地震之后,亦或是开春朝廷忙于疏通水道修渠防洪,不管是哪个时间点都能打朝廷个措手不及。
哪像现在,老天直接把机会塞到他手里,他却没有力气再重新筹谋,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凉军阀去瓜分司隶。
刘焉追悔莫及,马腾却高兴的很,他年前率兵进入关中损失并不大,还因此试探出了朝廷的虚实,以如今朝廷的实力即便没有刘焉他们也能占据关中。
西凉不只他一支军队,他一个人搞不定朝廷没关系,所有人一起上就是,至于之后怎么分地盘那是之后的事情。
天狗食日,天地异变,大汉将亡啊哈哈哈哈哈哈。
别管最终取代大汉的会是谁,反正他们西凉肯定能在王朝更替之间捞一笔大的。
董卓占据关中的时候囤积的粮食、金玉、彩帛、珍珠不知其数,关中富户多,便是抢完就走也足够他们享用几十年。
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抓不住要后悔一辈子的好机会。
凉州军阀向来不服管教,合作归合作,一旦他们感觉好处不够多,翻脸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刘焉做不了凉州军阀的主,这小半年发生的变故太多,甚至连汉中张鲁也在脱离他的掌控。
高祖出汉中定三秦夺得江山,汉中乃是大汉的龙兴之地,所以他到益州后便派张鲁和张修攻取汉中以为将来夺取关中做准备。
汉中北可威胁关中南可直达蜀地,东西沿江亦能图谋荆州陇西,谁占据益州都会在汉中布下重兵。
可恨的是,张鲁到汉中后杀了张修兼并了张修的部众开始一家独大,又因为继承了父辈五斗米教的衣钵奉行黄老休养生息,能不动兵就尽量不动兵。
他身体康健的时候还能让张鲁动弹两下,如今他病入膏肓,仅剩的两个儿子也不像有出息的样子,那张鲁甚至连明面上的恭敬都不再保持。
想他刘君朗为了割据称雄一手推动朝廷废史立牧,最后却都便宜了其他人,这让他如何甘心?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益州治所迁到成都的第一个春天,州牧刘焉哀毁过甚背发疽疮而亡。
朝廷混乱自顾不暇,没有精力选派州牧刺史接任。父死子继,所有人都默认新任益州牧要从刘焉的两个儿子里选。
按照长幼,在刘焉长子次子皆亡的情况下,作为三子的刘瑁理应继承州牧之位,但刘焉帐下司马赵韪和治中从事王商等人却都推举幼子刘璋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