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护工问题还挺多,还问的很有条理。
“拔管很快,半个小时后应该就能看出是不是稳定。等一两天再说吃饭的事吧,毕竟气管有损伤,先鼻饲吧。”
好的,陈落脑子飞快地想着还有什么问题要了解。“医生,那拔管后多久病人能清醒过来呢?”
“快的话半天。”医生回答。
“那我让她妈妈中午也别走,没准下午3点探视人就醒了,对吧?”陈落接着问。
医生说;“嗯,有可能。”
“那拔管后恢复几天就可以出院呢?”陈落接着问。
医生说:“嗯,3到5天吧,稳定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下一个病人。”
估计是觉得陈落问题太多了,医生主动结束了谈话。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陈落想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满脸堆笑的谢过医生,回到长椅上。
看了看时间,觉得老太太这会可能还在休息,打算12点半给老人打电话,琢磨着她总得起来吃个中午饭吧。
陈落很为这个病人开心,毕竟才40多岁,这么年轻。
看着一个个家属被叫过去谈话,很快轮到了3床。
十几分钟后,陈落看见3床的女儿满脸泪痕的走回来,她妈妈也是一脸愁容。
陈落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病情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陈落也没敢过去问,准备出去吃中饭。
她往电梯走的时候,看到人很多,准备走楼梯下去。
到了楼梯间,正好碰到3床的女儿在那里打电话,陈落不由放慢了脚步。
陈落听到她抽泣着说:“医生说我爸现在插管效果也不好了,指标还是不行,问我们要不要上ECMO,如果不上的话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上了ECMO还有希望。你帮我再去问问协和的**医生,看看上ECMO到底有没有用,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对面应该是她老公,可能是在北京也认识协和医院的医生,应该是问了不止一次了,陈落听那边答应得很干脆,说马上去问。
唉,陈落自从穿越后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除了一声叹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一个人健康的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中午,陈落给朱阿姨打了电话,朱阿姨也很开心,表示明天十点准时到医院。
晚上,陈落准备休息了,铺好被子,准备躺下。
她看到3床的女儿还在不停的去外面打电话,她妈妈已经被劝着回宾馆休息了。看来是否上ECMO她们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到了凌晨两点,陈落起来上厕所,看到3床的女儿还坐在椅子上发呆,没有躺下休息。
陈落先去解决完个人问题,看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发呆,眼睛红肿,眼神直直的,毫无神采。陈落心下黯然,就轻轻的坐在她身边。
“叔叔怎么样了?”陈落轻声问。
那个女人转过头看了看陈落,好半天才有了焦距,从发呆中清醒过来。
“我感觉一到医院我们就整个失控了。”那个女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失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落惊讶的看着她。
女人也没看陈落,自顾自的接着说:“我爸在家就是精神不好,食欲下降,有些咳嗽,但是跟我们有说有笑的,看着挺好的呀。
我们本来是想让我爸过来输输液,疗养一下,又担心传染上其他病毒,我还专门找熟人联系了单人病房,想着让我爸住的舒舒服服的。结果刚进来半天就给弄进ICU了。
进了ICU,见不到人了,每天只能见半个小时,还没到两天就让我们插管。不插管就得死,我们就只能插管。
现在跟我说插管也不行了,又要上ECMO,不上又是死。让我们选择,我们能怎么选,我们还能怎么选!
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被推着走,说是我们自己选择,我们哪有自己选择的余地,要么这样,要么死,这是选择题吗?!”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了,开始哭起来。
看得出来,她出于良好的个人素质,怕打扰到其他熟睡的病人家属,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尽量降低自己的音量。
陈落也感到很无奈,只能劝着说:“到了医院都是这样,就得听医生的。”
“我爸是一个特别洒脱的人,以前就跟我说过他想安乐死,不愿意受罪,还专门查过哪些国家允许安乐死。他还说死后要把骨灰撒到黄河的壶口瀑布里。
他那么的喜欢自由自在,不愿意拘束,不愿意强求,有时候我让他喝点中药,他都嫌苦不愿意喝。
可是我,可是我没征求他同意,就给他插管,让他受这么多罪,他肯定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