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几乎是同时冲出门外,想都不用想,这声音只能是阿听的。
声音是从厢房传来,秦砚直觉不对,直直冲着院里去了。
拉开门,秦砚对墨水味快要脱敏,屋内女人趴在床边,死死抓着床帘,哭的梨花带雨。
大步跨到床边掀开床帘,里面躺着的林雪芥浑身开始渗出乳白色的液体。
秦砚拧眉,这是质化了?
许裴也跟进来,挤了半天才看到,松了一口气。
“林家人都这样,魂魄养的很好,有自我保护机制,起码能保住林雪芥的一条命了。”
女人抽泣声不断,一边哭一边死死拽着秦砚的衣袖:“秦公子,你不是说你会医术么?能不能帮忙看看胞弟这是怎么了……”
秦砚哪会医术,不过是哄着过来看林雪芥一眼,即使是他此刻知道林雪芥不会有事也不能说。
宋子京反应极快,已经将人捞起,扶到桌边坐下,低声安慰了两句,这才不经意问道:“王夫人果真是有责任心,半夜都要起来照顾弟弟。”
阿听坐在一旁直抹眼泪:“已经习惯了,不照顾着些难免生事,大人,可否允许女子明日上街去为他请大夫来看看?他这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秦砚视线挪到她膝盖处跪脏的衣裙,皱了皱眉。
本以为宋子京会拒绝,谁知他表情一松,语气亲切:“明天去?万一弟弟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夫人现在就去吧,叫一位公子陪着你。”
阿听神情错愕,刚想说些什么,宋子京已经扭头去叫许裴:“这位许公子我看很精神,就由你陪夫人去吧,快去快回。”
许裴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走过去扶起阿听:“夫人,我们走吧。”
阿听表情尴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子京的眼神堵回去,无奈起身跟着许裴走了。
屋内只剩下秦砚和宋子京。
宋子京懒懒倚靠在窗边,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秦砚身上:“秦公子还会医术?有意思。”
“宋子京。”
秦砚顶着一屋子月光,直直望向他。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4章
两相对望, 宋子京倚在窗边把玩着令牌,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正值午夜,万籁俱寂, 屋外院墙边种了几棵树, 枝叶随风摇晃,铺上一层天然背景音。
他没回答, 目光在榻上的林雪芥身上停留了一瞬,手上动作终于止住,将令牌收进腰间。
秦砚一直拧着眉没松开过,此刻宋子京突然起身,几个跨步就到了他面前。
背光的角度令秦砚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眉间的指腹触感却是冰凉真实。
“别拧眉,不好看。”
秦砚稍稍俯视他,语气淡淡:“大人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少卿?还是宋子京。”
对面那人不回答, 秦砚也不惯着,伸出手将他动作隔开:“既然如此,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榻上的林雪芥质化速度很快, 不多时就整个凝成白乳状,活像一截人形蜡烛。
宋子京向后撤出两步距离,神色恢复如常:“今日的确是我莽撞,既然是我冤枉了公子,理应道歉, 不过公子可要小心, 别再让我抓到下次。”
说完,他欠身行礼, 转身出了屋。
行至门口,秦砚叫住他:“王夫人还没回来, 你急着回房做什么?”
宋子京侧过脸,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秦公子若想等,那便等着吧。”
睡回笼觉那是不可能的了,按照昨夜的规律,没过多久就会天亮,倒不如仔细想想晚上发生的事。
宋子京真回了房间,秦砚一人坐在院里,细细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
王勉,一位马上就要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据他所说,他正供奉着一位相公,所谓是文曲星降世,保他福星高照。
然而半夜,他会在竹林里疯狂挖掘,寻找“策论题”
要是真如许裴所说,纸人会带着他前往竹林亲自寻找试题,这也确实能算得上是舞弊。
阿听的弟弟,几年前参加考试,考取解元。
就在得道飞升之际,突然得了“痨病”,一夜之间压垮了身体,到了如今这种境地。
最关键的是这“痨病”还不准确,全凭阿听一人所言,没人好奇是哪位大夫给的诊断,她说是痨病就骗地王勉从未进去看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从不允许王勉进入。
秦砚肯定王勉的事情和阿听弟弟有联系,难道是王勉供奉的相公有问题?
辗转思衬之际,许裴气喘吁吁从门外迈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将大门阀上,身后全然不见阿听的身影。
秦砚站起身:“王夫人呢?”
许裴弯下腰,撑着膝盖连连喘气:“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