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恩公那几句龌龊不堪的话,也原封不动地知道了。
德妃反胃之余,破天荒地有点心疼贤妃了。
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德妃的父亲虽然去的不好听,但那是被女儿连累的,倒是没什么人指摘过他的德行。
且只看德妃如今这副脾性,就该知道她在闺阁里还没出嫁的时候,是很受宠爱的。
而贤妃……
算了,不提也罢。
这时候易女官亲自提着一包书从外边过来,跟德妃回禀:“王妃娘娘使人给您送了好些书来,都在这儿了。”
德妃有种被尊重了的温暖感。
韩王妃真的看到了她的努力,也欣赏她的努力。
那并不是客套,而是出于真心。
她禁不住盈盈一笑,问易女官:“打赏来的人了吗?”
易女官赶忙道:“您放心吧,都做好了。”
德妃应了声,叫宫人找了把拆书刀来,自己心绪轻快地将这包书拆开了。
之后瘫在桌子上数了数,一共八本。
德妃捧着脸美了一会儿,就叫人找了个小本本来。
她挨着统计了一下这八本书的页数,预备着均分之后,做一个小小的计划表,预备着每天看多少页……
计划表还没有画完,身后就浮现出一道影子来。
圣上瞧了一眼铺满书的桌案,有点讶异:“哟,夏侯博士,这么忙呢?”
还指了指其中封面特别严肃的一本书,说:“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书感兴趣啦?”
德妃一听那句“夏侯博士”就笑开了,回首打了他一下,娇嗔道:“你真讨厌,笑话我呢!”
圣上也笑了。
这晚圣上就在这儿安置下了,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还从德妃这儿顺了本书:“我看完再给你。”
德妃有点着急地叮嘱他:“你要小心点看呀,这是人家借给我的,可不能弄坏了!”
圣上应了声:“好的,好的!”
……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叫德妃格外唏嘘,对于贤妃也平添了几分怜惜。
因为这个缘故,第二天大公主照常背着一只小包来找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德妃的态度便格外地亲近友好。
小孩子摊上这样的外祖父,也是够可怜的了。
阮仁燧叫大公主领着走出去,大公主还很奇怪地跟他说呢:“平日里德娘娘好像没这么热情啊……”
阮仁燧随口给打了个补丁:“因为我阿娘知道昨天你保护我了嘛!”
大公主听得特别骄傲,感觉自己作为姐姐,被肯定了。
同时她也说:“岁岁也保护我阿娘了呀!”
阮仁燧叫她领着走了一段,忽的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迟疑着回头瞅了瞅,而后道:“这,这好像不是去御书房的路吧?”
大公主捏着自己那只小包的背带,告诉他:“我们要出宫,去承恩公府!”
阮仁燧大觉狐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去那儿干什么?”
大公主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手:“哎呀,等你到了就知道啦!”
……
半个时辰之后。
阮仁燧呆若木鸡.jpg
他看着应该被打上马赛克的承恩公府正门,木然道:“大姐姐,你这么干,贤娘娘知道吗?”
大公主挺胸抬头,很骄傲地告诉他:“我阿娘不知道!”
阮仁燧又问:“阿耶知道吗?”
大公主挺胸抬头,很骄傲地告诉他:“阿耶也不知道!”
阮仁燧还要再问,然而大公主很麻利地打断了他的施法:“岁岁,你别问啦,没人知道——她们都以为我是带着你出宫来给老鸭子道歉的,哈哈!”
她两手插腰,洋洋得意地笑。
阮仁燧的心情特别复杂。
倒不是说不想看承恩公倒霉,只是有些事情他做一做也就算了,毕竟他是立志要摆烂的人,但是大姐姐她不一样啊!
她是有志于那个位置的,所以良好的声望对她来说,就是很要紧的事情了。
承恩公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舅公,也是外祖父。
阮仁燧用手帕捂着鼻子,想了想,跟她说:“到时候阿耶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要这么干的,跟你没有关系!”
没想到大公主却很诧异地看着他,说:“傻岁岁,阿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儿啊!”
她伸出手去,安抚似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惹了老鸭子,我也惹了老鸭子,如果昨天为了你一个人,阿耶还在犹豫的话,现在再加上我,他应该就不会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