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书袋说:“没接到聪如就回家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车夫很委屈地说:“我原本是想说的,可老爷你自己说的——什么都别管了,赶紧回去啊!”
孟大书袋:“……”
孟大书袋由衷地叹了口气:“唉!”
火急火燎地到了将作监一瞧,门口却不见孟聪如的影子。
孟大书袋厚着脸皮去问将作监的门房,后者有点讶异地瞧着他:“他等了好久呢,您怎么才来?”
又说:“他不久之前离开了……”
孟大书袋一拍脑门儿,急急忙忙叫车夫去国子学,结果又与儿子擦肩而过。
他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叫车夫驾着马车在附近挨着转了一遍,没瞧见人影儿,只得暂且循着来时的路打道回府。
结果半路上终于遇见了孤零零步行回家,一看就命很苦地孟聪如。
孟大书袋还沉浸在刚才找了又找却没找到的情绪里,忍不住叫他:“聪如,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孟聪如:“……”
孟聪如的孝道之心暂且飞飞,牙齿紧咬,一脸怨恨地瞪着他阿耶!
孟大书袋:“……”
孟大书袋叫他看得心虚不已,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干笑着叫他:“好孩子,快上来吧,外边怪冷的……”
孟聪如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
孟大书袋还在低三下四地说呢:“真是对不起,阿耶临时有点事,不小心把你给忘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听起来好像邹处道啊!
就这么低眉顺眼地回到了家里边儿。
孟太太跟孟家姐妹俩俱都是横眉冷对,觑着他,不说话。
孟太太亲亲热热地叫儿子:“聪如,快去洗手,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大姐姐还做了熘鱼片!”
孟聪如很感动地应了声:“好。”又乖乖地去洗手。
孟大书袋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也悄悄地尾随儿子去洗手。
孟太太又叫儿子入座:“赶紧坐下歇歇吧,也累了一天了,吃饭,吃饭!”
孟聪如又乖乖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孟大娘子递了筷子给他。
于是他又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大姐姐!”
孟大书袋浑水摸鱼,悄悄地、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
孟太太扭头瞧见他,脸上的慈爱之情顿时消失无踪,一掌拍在案上:“孟思齐,你给我站起来!”
她横眉怒目:“谁让你坐下的?!”
孟大书袋讪讪地站了起来:“唉,你们看今天这事儿闹的……”
孟聪如跟阿娘和姐姐告状:“阿耶不管我,自己回来了,哼!”
孟大书袋“哎哟”了一声,赶忙说:“我是真的有事儿,大事儿!”
孟家其余人一起审他,当下异口同声道:“什么大事儿?!”
……
阮仁燧说干就干,暴力破局,跟曹奇武和小时女官一起,在神都城里跑了大半个下午。
等到傍晚结算,竟真是把梧桐书馆的逾期书籍收回了三成!
不是只能收回这么多,是时间有限,他只来得及去找这三成人。
再回到梧桐书馆去,连佛影娘子都吃了一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连声称谢之后,又告诉他们:“尹生前不久来了,看着有点踉跄,什么都没说,放下书就走了……”
阮仁燧冷笑一声:“算他识相!”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把杂七杂八、数额不一的银票——最高也就是十两,剩下的多半都是些五两、三两的小票子。
还有一把大小不一的银角子。
他跟佛影娘子解释这些钱款的来处:“有些人我去找了,书也见到了,只是要么保存得不用心,给损毁了,要么就是连写带画,看起来很不像样,我就让他们出钱把书给买下来了!”
佛影娘子吃了一惊:“这……”
她眼见这孩子只用一下午时间,就从那群逾期之人手里寻到了书本,且居然还能让他们讨钱来偿还被损毁的书籍……
佛影娘子明白这孩子身份非凡,只是此时此刻,却也不能贸然地要这些钱:“书籍有进有出,务必得登记明白,钱款也是一样。”
阮仁燧就乖乖地往后一退,把主场让给了小时女官。
一下午跑了那么多地方,他们实在没时间记账,但是其实也不必,毕竟小时女官能记得住嘛!
小时女官就从袖子里取出佛影娘子亲手抄录的那份记档,一项项指给她看:“第三行赵生所借《志异录》被损坏,经友好协商之后,赵生决定以六钱银子的价格买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