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则是承恩侯府的事情:“承恩侯府的乱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侯府没有主母,从前的世子又因为无礼被废黜了……”
她这话是跟政事堂的相公们和麻太常等人说的:“这事儿不好处置,还是让我来开这个口吧。”
“外戚那边的分数统计表上,刘五娘子名列前茅,就立她做承爵之人,诸位以为如何?”
宰相们迟疑着彼此对视。
麻太常有些犹豫,低声道:“娘娘,向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刘五娘子前边似乎还有兄长……”
惹得朱皇后勃然大怒,沙哑着声音道:“承恩侯府不法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必非要在长幼上纠缠?!”
她咳嗽几声,才继续说:“难道还要再扶一个纨绔上去,承继他父亲的荒唐和狂悖吗?!”
麻太常不能应对,几瞬之后,低头应了:“娘娘所言甚是,既如此,就依您所言。”
再之后,朱皇后就没怎么说话了。
殿内众人各有所思,神色恍惚,一时之间,只有压低了的哭泣声和被风吹起的帘幕,不时地飘摇在众人耳中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近侍女官哭着来报:“皇后娘娘薨了!”
短暂地寂静之后,由里及外,众人潮水般跪了下去。
俄而哭声大作。
……
虽然朱皇后再三嘱咐,葬礼不可过于靡费,但依从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办得十分隆重。
妃嫔们迅速地改换了素服,皇嗣们自然也是如此,在德贤二妃和大尚宫的统领之下,一起往凤仪宫来哭灵。
德妃毕竟年轻,新点的天赋也在读书讲学上,而不是办这种大事。
相较之下,贤妃虽然长于人情世故,但也缺乏料理这类大型场合的经验。
关键时刻,还是大尚宫撑起了场面,一条条地跟两妃商议。
“武安大长公主为姐,韩王为弟,且韩王妃向来文弱,到时候,宗亲这边儿,还得委托大长公主襄助。”
二妃俱都应了。
“二公主毕竟年幼,皇后娘娘在天有灵,想必也怜惜幼女,叫田婕妤带着公主守到半夜,此后再到举丧那日再来也就是了,两位娘娘以为如何?”
二妃也应了。
大尚宫又说:“请贤妃娘娘照应着内庭的妃嫔和大公主、皇长子,免得乱中出事,贵妃娘娘往前头去,预备着内外命妇入宫哭灵……”
“皇后娘娘交待的那些事项,就叫冯尚宫和皇后娘娘的近侍女官一起操办,我协同费尚仪,去跟太常寺和礼部商量丧礼的具体事项……”
很周到,很妥帖。
二妃颔首应了,很客气地谢过这位内庭老人。
大尚宫赶忙还礼:“两位娘娘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二妃各司其职,很快离开。
大尚宫则叫了冯尚宫过来,交待她该办的事情:“叫你过去,是互为监督,如此处置,皇后娘娘早已经有了决断,只管听着也就是了。”
又说:“定国公府的小娘子也会进宫,她尚且年幼,你着意瞧着,看她要是累了,就赶紧开口,领着她去歇息,这种话,朱氏夫人自己是没法说的……”
冯尚宫毕恭毕敬地应了:“老师,我知道了。”
大尚宫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那边嘉贞娘子过来寻她,预备着一起去见太常寺等外朝的人,大尚宫再温和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冯尚宫看着她的背影,再看一眼随从众妃跪在一起的闻昭仪,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眼。
她知道,比起毫无经验的二妃,闻昭仪曾经分别替闻老夫人和闻相公操持过寿宴,且还办得很不错。
闻昭仪有着掌家的经验,也具备操持大型场合的能力。
相较于二妃,她才是更适合执掌宫权的那个人。
因为她确实能抓住那份权力。
所以啊……
冯尚宫在心里边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尚宫一定得在闻昭仪冒头之前,就把她按下去才行。
最粗陋的手段,是明刀明枪,针锋相对。
最顶尖的手段,是顺应对手的性情,引人入彀,杀人不见血。
宫里边从来都不缺聪明人。
有些人可能一直到闭上眼,都不知道自己折损谁手。
……
阮仁燧三岁,大公主五岁,不同于还不满周岁的二公主,都是要给朱皇后守灵的。
德妃有点不放心儿子,才三岁呢,一跪就是一整天,怎么受得了?
且因是丧期,吃的也都是素菜,一点荤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