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血液循着他的脸颊,蜿蜒着流了下来……
吉士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三魂七魄都吓飞了一半儿!
那紫衣人宽抚似的在她肩头拍了一下,随后将手收回,取出帕子来,动作舒缓地擦拭剑刃。
一只白羽鹦鹉在他头顶盘悬着飞来飞去:“梁二,你出手太凶了吧?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又啧啧着道:“要是琦英在这儿就好了,她肯定不像你一样……”
那紫衣学士归剑入鞘,语气淡漠:“聒噪。”
那白羽鹦鹉似乎极不满意,哼哼唧唧地扇动几下翅膀,找了个地方落下。
“怎么跟前辈说话呢?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说着,它用四根脚趾的爪子蹬了蹬阮仁燧的丸子头,寻求共鸣:“你说是吧,老太岁?”
阮仁燧:“……”
吉士海:“……”
小时女官:“……”
“你个坏鸟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没礼貌?!”
阮仁燧勃然大怒:“马上从我头上下去,还有——不准管我叫老太岁!”
凤花台悻悻地叹了口气:“好吧,老太岁。”
再意犹未尽地蹬了两下,才震动翅膀,飞到了吉士海的肩头上。
吉士海受宠若惊——鹦,鹦鹉会说话!
她回过神来,再回想方才这鹦鹉所言,赶忙道:“不妨事的,我并没有被吓到,且这位太太也是一番好意……”
阮仁燧还在跟小时女官拉扯:“我去仔细看看!”
小时女官死命地拉着他:“这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儿瞧见晚上要做噩梦的!”
阮仁燧心里边儿痒得不行:“不会的……”
又很好奇:“为什么会有紫衣学士过来?”
小时女官便如实地告诉他:“因为我觉得依照已知的讯息,有必要请一位紫衣学士过来看看。”
阮仁燧满脸茫然:“啊?”
小时女官蹲在他面前,细细地把整件事情解释给他听:“您想,吉娘子十六岁的时候,就能千里迢迢上京来办退婚告状这样的大事,心性何等顽强?”
“这回的事情,她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但要说是因此大受打击,甚至于生出了求死之心,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事情过去三年,没道理吉娘子倍经历练之后,反倒变得软弱了,自杀?这不合常理。”
小时女官说:“所以我猜测,或许有什么非常理的人或物影响了她的心智。”
“今日一见,贾管事言辞闪烁,实在可疑,殿下又躬亲至此,如若那个非常理是来自于他,岂不是会叫您陷于险境?”
“所以嘛,”她理所应当地说:“稳妥起见,无论是与不是,请一位紫衣学士来,都是很有必要的。”
小时女官只是有点讶异:“来的居然是梁学士。”
阮仁燧方才听凤花台唤这位紫衣学士“梁二”,便知道这大抵就是借住在千秋宫里梁小娘子的兄长梁二公子了。
他就是有些纳闷儿,上一世,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位梁二公子?
毕竟梁二公子跟皇室的血脉还是很亲近的,没道理见不到啊!
又忍不住想:之前他跟他阿耶说两位梁娘子之间的蹊跷,也不知道他阿耶有没有设法处置……
粮庄外响起了马蹄声和甲胄撞击在一起时发出的脆响声。
是羽林卫来了。
伴随着短促严厉的命令声,粮庄的各处通道都迅速被把控住。
自有人近前来押住了抽搐不止的贾管事。
梁学士叫凤花台:“你在这儿陪着他们。”
自己拾级往东楼去了。
阮仁燧看得面露茫然。
小时女官低声跟他解释:“贾管事知道殿下身份非同寻常,已经起了脱身之意。”
“那个胡管事,要么是他的同谋,要么是所在之处便于脱身,梁学士大概也是有所顾虑,所以才要去看一看……”
阮仁燧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原以为是来帮个小忙,哪知道竟然会衍生出现下的变故来?
“那个贾管事,究竟是什么来路?”
他并没有亲自直面过贾管事那双眼睛的诡谲,但是只看梁学士一剑刺瞎贾管事的眼睛,心里边隐约地也有了几分猜测。
小时女官也觉这事儿古怪,只是知道的讯息太少,一时之间没个结论,自然不会贸然出口。
她扭头去看凤花台。
阮仁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眼巴巴地看了过去。
凤花台两只爪子轮流跳来跳去,还在问吉士海:“你有瓜子儿没有?干果也行!”
吉士海没有,但是吉士海脑子转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