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士海在钱庄工作了两年多,能力锻炼出来了,这时候,有家粮庄出钱挖她过去……
吉士海考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尤其这粮庄还算是半个皇商——他们跟户部有合作!
且那边工资也的确给得更高。
她短暂地踯躅之后,还是跳了槽。
头两个月确实很顺利,只是到了这个月,新单位暴雷了……
吉士海发现粮庄去年的账目有问题,毫不夸张地讲,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后背霎时间就湿了!
从前有多庆幸于这家粮庄跟户部有合作,现在她就有多胆战心惊!
跟户部合作,居然还敢搞阴阳账本……
这不是坐不坐牢的问题,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啊!
可怜的财务人!
吉士海存着最后一点希望,悄悄地去试探了一下自己的上司贾管事。
没想到贾管事当时就汗流浃背了:“士海,你是在开玩笑吧?我,我就比你早来了一个月啊……”
“……”吉士海命很苦地开始抹眼泪了。
贾管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命很苦地跟她一起抹眼泪了。
吉士海真觉得冤枉!
她心里边还存着最后一点希望,悄悄宽慰了贾管事一句:“我上边有人,等我去问问,说不定还有救!”
贾管事听得脸色一动,十分好奇:“你上边有人?谁?”
还能是谁?
王侍御史嘛!
只是,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结果过去之后才知道,就在她忙着装修的时候,王侍御史外放了!
吉士海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贾管事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顺,当下连连叹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他说:“前边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谁知道回稀里糊涂地折在这里?”
吉士海心里边很沮丧:“是啊。”
贾管事又说:“早知道,你不买房子就好了……”
吉士海呻’吟般的叹了口气:“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贾管事就坐在她的对面,目光十分关切地看着她。
吉士海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第一次发觉——他的眼睛真的很黑很黑,一点棕色都没有,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潭。
贾管事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其实一个小姑娘,何必非要买什么房子?租的又不是不能住。”
又怜惜不已地道:“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也就罢了,偏你还有母亲,你出了事,她怎么办?想想就可怜啊!”
吉士海心里难过极了。
她自责不已:“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是啊,”贾管事慢慢地说:“你自己过得一团糟,还把你母亲给害了……”
吉士海怔怔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流了眼泪出来:“现在该怎么办呢?”
贾管事短暂地缄默了一会儿,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要是你的话,干脆死了算了,总比有一天事发,还牵连到家里人来得好……”
死?!
吉士海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没那么严重吧?”
贾管事:“……”
贾管事又叹了口气:“怎么会不严重?你好好想想吧!”
他走了。
吉士海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周遭忽然间黑了下去。
她浑浑噩噩地出了门,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蹲在水边了。
……
第二天一觉睡醒,吉士海再回头想想,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生出一了百了的念头来?
不至于不至于!
再看着兜里新鲜热乎的银票,一时又惭愧起来。
怎么还好意思要小孩儿钱呢……
她收拾齐整,吃了早饭,跟母亲打声招呼,照旧出门上班。
如往常一般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又用小水壶给自己养的绿植浇水。
门外忽然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口哨声。
口哨声?
吉士海心下微觉讶异。
下一瞬,门被推开,贾管事含笑的脸庞映入眼帘。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时一顿。
吉士海觉得有点新鲜:“贾管事,原来你还会吹口哨?”
贾管事瞳孔倏然紧锁,十分讶异:她居然没有死?
……
两个人都觉得有点惊奇之际,外头忽然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贾管事后边儿探出来一颗小脑袋。
一个背着手的小孩儿,神情好奇地向里张望:“吉娘子是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