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不自觉地就带出了笑意。
捎带着连嘴角都像是月牙似的弯起来了。
“你猜对啦,”她笑盈盈地从袖子里取出那张汇总表,递给大公主看:“刚刚才算出来的,新鲜热乎!”
……
千秋宫。
太后娘娘语气里带着一点感慨:“真没想到,最后是几个孩子办成了这件大事。”
说着,将手中那份文书向外一推:“你们也来瞧瞧。”
坐在太后娘娘左手边的,是政事堂的首相唐红唐首文。
在她之下,坐的却是个生得婉丽的年轻娘子,穿的是五品服色,正低垂着头,神色谦恭。
是如今代掌淮安侯府的董满。
而坐在太后娘娘右手边的,则是她当年摄政时除去唐红之外的另一驾马车,当代大儒卓宪之。
她后边也坐着一个小娘子,年纪明显要比董满小,神色却比她轻松随意许多。
那是卓宪之的长女卓如柏,如今还在弘文馆读书。
唐红率先接过那份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觉讶异:“真没想到,排在榜首的不是费、韦、薛、柳这样的名门,也不是丁、闻、屈、周这样的显宦,居然是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舒家……”
她将那份文书双手递给卓宪之。
后者笑着接过,虽还没有看,但却也知道她说的“舒家”是哪个“舒家”了。
“舒家只是没有人在神都任职,所以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卓宪之读书听事,过目不忘。
此时谈起,更是如数家珍:“细细追溯起来,舒家相公房的记述,还得追溯到本朝这一系天子还都于神都之前呢!”
董满听得有些讶异。
卓如柏同样讶异,所以她问了出来:“舒家相公房?”
“不错。”
卓宪之应了一声,细细地解释给她们听:“早在本朝这一系天子的始祖登基之前,舒家便已经出过宰相了,虽然那位相公后来获罪,被贬谪出京,但他的后人都以相公房出身而自称。”
“那位相公有个侄女,唤作世松。世松性严毅,有雅量,后来官至刑部尚书,她是舒家尚书房的先祖……”
卓宪之伸出一根手指,在文书汇总最前边的“舒家”二字上点了点:“五品及以上官员家族统计当中,夺得榜首的,就是舒家尚书房的后裔……”
唐红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舒伯瑶正在做徐州刺史。”
太后娘娘也有些感慨:“上次见她,也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卓宪之目光落到纸面上,从上往下,迅速扫了一遍。
舒家之后,竟然是同样看似名不见经传的俞家。
从前刑部的管尚书忽发急病,被迫致仕,圣上遂点了俞侍郎代为执掌刑部,那时候还有很多人反对呢。
无非是觉得俞侍郎没有功名,能做侍郎已经是得天之幸,没有资格再往上升了。
却没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俞侍郎硬是把刑部管得井井有条,一丝错漏都没有出。
现下再在这份名单的榜眼位置瞧见俞家……
“可知世事从没有一蹴而就的说法。”
卓宪之由衷地道:“都说俞侍郎没有功名而入仕,却没有注意到,俞家夫妇把几个孩子都教得这么好。”
俞家之后,排在探花位置的是徐家。
从前与小时女官一起入选海棠诗会前十的那位静仪娘子,就是徐家之女。
前三名当中,竟然没有一家是当世顶级文官门庭,亦或者宰辅显要之家!
太后娘娘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或多或少,也能给朝堂上的人一点警示吧。”
……
相较于从前对宗亲、外戚和勋贵的统计,针对五品及以上官员家族成绩的统计,在神都城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尤其榜上前三的家族,更给了无数人以巨大的震撼。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礼部的石尚书是当代大儒亲传弟子,诗书传家,对于儿女的功课,督促得也算严格了。
最开始大公主和皇长子要办这事儿,他举双手赞成,原以为自家不是榜一,起码也能进前三的。
哪想到最后只是出现在了榜单前十?
面对最终的这份结果,他百感交集:“不只是功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家族又何尝不是如此?”
披香殿里。
德妃知道之后,也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还真是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