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两个孩子噤声,又沉声吩咐划船的内侍:“马上离开这儿。”
阮仁燧满心惊愕,大公主则是叫小时女官过分严肃的脸色给惊到了。
一直到画舫走出去很远,姐弟俩都没作声。
小时女官肃然环视周遭,告诫侍从们:“今天你们什么都没听见,知道吗?传出去一个字,都要掉脑袋!!”
众人胆战心惊,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小时女官又挨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告诉他们:“皇后娘娘大概是跟父母吵架了——两位小殿下要是跟阿娘吵架了,肯定也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的,是不是?”
大公主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小时女官想说的话:“我不会跟别人说朱娘娘的事的!”
小时女官心绪微松,笑着应了声:“好。”
秋风与桨声水声融合到一起去,阮仁燧跟大公主像两只小动物似的,靠在一起吃桂花糕。
只是心内疑云久久不能散去。
透过方才朱皇后所说的那两句话,这场争吵,似乎很不简单……
结果等上岸之后,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朱皇后好像没有离开过似的,仍旧如先前任意一次宫宴一般,言笑晏晏,仪态万方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了。
阮仁燧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夜晚终于到来了。
大公主跟阿好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地放灯去了。
阮仁燧原本也想去的,只是没想到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阮仁燧眉头皱起,原还在想:大胆,谁敢拽我?
再一回头,正好瞧见他外祖母隐含着一点焦急之色的脸……
噢噢,那没事了!
阮仁燧把自己那盏小羊皮灯交给侍从,主动迎上前去,自己乖乖地叫了声:“外祖母!”
又察觉外祖母脸色不对,当下紧跟着正色起来:“您怎么啦?”
夏侯夫人领着他往偏僻人少的地方去,瞧着四下无人,才低声问他:“岁岁啊,外祖母跟你打听件事儿——陛下近来,很看重承恩公世子吗?”
阮仁燧叫他外祖母问得一怔。
他不明所以:“您问这个干什么?”
……
这事儿得追溯到天黑之前。
承恩公世子从圣上那儿得了保证,心里边的巨石也算是落了地。
俗话说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香油,这么一落地,他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了东平侯夫人和苗大娘子面前去。
东平侯夫人实在不想跟承恩公府的人发生什么牵扯,苗大娘子就更无与之相交的意愿了。
承恩公世子主动凑过来,两下略微寒暄几句,前者还想再说,苗大娘子的语气就不太客气了。
承恩公世子倍觉羞辱,又觉此事已经十拿九稳,当下脸上口中便带了几分出来:“你等着吧,我有法子让你不嫁也得嫁!”
东平侯夫人听得这话,大觉不祥。
倒是还沉得住气,故意做出怀疑的模样来,神色轻蔑,激他再说一些:“不嫁也得嫁?世子只怕是把话说得太满了吧!”
承恩公世子果然中计,当下变色:“你们等着——我已经得到了陛下准允,这几日间,就求陛下赐婚!”
东平侯夫人与苗大娘子脸色顿变!
承恩公世子见状,不免洋洋得意起来:“我就说是有办法,你们还不信!”
又自吹自擂道:“我怎么就不行了?正经的公府世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侯府女?眼界也太高了点,不嫁我,难道还想做皇子妃不成!”
东平侯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儿!
承恩公世子!
承恩公府!
上一个嫁进去的神都贵女,还是费氏夫人,被折磨了近二十年,才借着皇长子的东风与承恩公义绝!
要是把她的女儿嫁过去……
东平侯夫人只消这么想想,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再看女儿脸色惨白,伸臂去拉她的手,一片冰凉。
苗大娘子向来都有成算,但有些事情,真不是有成算就能解决的。
一旦天子赐婚,难道东平侯府还能抗旨?
中秋本是嘉节,此时此刻,身在宫廷之内,听得周遭人声鼎沸,她却觉得如坠冰窟,通体生冷!
苗大娘子如此,东平侯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母女俩心神俱颤,忐忑惶恐之时,有个人走到了近前来。
夏侯夫人特别客气地执起了东平侯夫人的手,关切道:“苗夫人,你还好吧,要不要找个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