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严继祖的鼻子当时就飙出血来了!
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要吃人!
她实际上也真的往前扑了,只是被匆忙赶来的曹太太钳住,死死给拽住了。
要论年纪,曹太太比严老太太年轻。
要说体格,也明显比后者健壮。
孟大娘子寒着脸叫书院的侍从进来:“再有人动手,统统给扭送到京兆府去!”
这之后,才有了圣上跟德妃进门时发生的那一幕。
……
阮、曹、严三家齐聚,原本该有一场大吵的。
严老太太跟她的宝贝孙儿明显不是省油的灯。
曹太太知道儿子被人打得满地拉屎,也狠憋了一口气。
可是她们俩的恼怒加起来,都比不过德妃。
因为在生活中,她们虽然都有表达怒火的机会,但多数情况之下,也要思量着如何收敛怒火。
但是德妃不需要。
至少在龙川书院不需要。
她进门看见儿子头发乱糟糟的,衣襟上还沾着血,头脑都空白了一瞬间。
再听见严老太太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德妃霎时间火冒三丈。
她没有理会室内任何人,先蹲下来拉着儿子到近前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担忧道:“岁岁,你没事儿吧?”
阮仁燧摇摇头,轻声说:“阿娘,你别怕,我好着呢!”
德妃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我看你衣襟上有血……”
阮仁燧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我的血,是胖头鱼的,那老太婆要拧我耳朵,我够不着她,就用镇纸把胖头鱼的鼻子打破了!”
德妃搂住儿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而后站起身来。
她牵着儿子的手,环视周遭,冷若冰霜,问:“谁要拧你的耳朵?”
阮仁燧果断地一指严老太太:“她!”
德妃的目光随即扫了过去。
她入门之初,便先声夺人。
凛冽的跋扈与摄人心魄的美貌,使得室内鸦雀无声,也让众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明明是盛夏时节,这方寸之间的空气却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直到她站起身来,将目光随意地投注到四遭之后,才重又流动起来。
德妃目光凌厉,睥睨着问严老太太:“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孩子?”
严老太太回过神来,颇觉方才的静默失了颜面,大为羞恼:“好个小泼货……”
这话才刚吐出来,都没落到地上,她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掌!
跟随德妃的侍从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耳光,回敬她方才的不逊之语。
紧接着又自然而然地取了两把座椅,毕恭毕敬地送了过去。
德妃冷笑一声,仍旧拉着儿子的一只小手,慢慢地坐了下去。
她淡淡地吩咐侍从:“掌她的嘴。”
侍从应声而行。
几瞬之后,严老太太的嘴就被堵住了。
再之后,便是一阵令人心悸的脆响声。
孟大娘子离开座位,走上前去,眉头蹙着,很客气地叫了声:“侯太太。”
德妃侧过脸去看她,语气也算客气,却也不容拒绝地道:“孟大娘子,你坐,等我料理完这事儿,再来跟你说话。”
孟大娘子眉头蹙得更紧,不得不去同圣上开口:“您看这事儿……”
圣上作胆战心惊状,连连摇头,小声跟她说:“我不敢管啊孟大娘子——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赘婿!”
孟大娘子:“……”
阮仁燧:“……”
德妃没说打多少下,侍从便一直没停,如是不知过了多久,见德妃懒懒地一摆手,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终于暂且停了。
钳住严老太太的两只手松开,她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了地上。
只剩下一双老眼,浑浊地含着恨光。
德妃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你该庆幸我这两年性子好了,如若不然,你的舌头未必还能放在嘴里。”
她说:“从来都是我不跟别人讲理的,今天真是稀罕了,我想讲理,居然有人敢跟我不讲理!”
这么说完,德妃自己都笑了。
笑完之后,她让人把严老太太扔到外边街上去:“不管你有什么倚仗,都尽情地去找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去吧!”
……
室内众人,都觉得方才那一幕,简直就像是做了个梦!
孟大娘子神情复杂——她猜测这位侯太太可能不仅仅是已故的封疆大吏之女,而是另有别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说:“侯太太,您这么做,恐怕有些过火了……”
没了严老太太,德妃的神色便客气起来了:“大娘子说的是,我的不是,惊扰到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