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思忖了一下,就有了猜测:“多年之后,你同纪文英产生过某种联系?”
阮仁燧之前在王娘娘那件事情上没有装完的那点小心思霎时间又冒出来了。
他抬起下颌,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继而便开始等待他阿耶追问。
他追,我逃……走错路线了,不是这个。
他追,我不说,他急,我看热闹!
嘿嘿!
圣上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偏不让他如意。
当下唤了亲信过来:“去查一查纪文英,看他是否有什么不妥,若有需要,也可以去请一位中朝学士……”
阮仁燧当场破防:“阿耶,你怎么这么讨厌?!”
阮仁燧原地跺脚.jpg
他气呼呼地说:“就是问一问我能怎么样嘛!”
圣上手肘垫在桌案上,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他,说:“好吧好吧,岁岁小殿下,纪文英后来到底是怎么啦?”
阮仁燧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告诉他:“他牵扯到一桩大案里边儿,被砍了头……”
圣上神情一凛,先问:“那闻俊杰——”
纪文英是闻相公的女婿。
阮仁燧摇了摇头:“闻相公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紧接着,又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
这下子,圣上是真的有点头大了。
刑部空置着一个正三品的尚书。
吏部马上就要空置出一个正四品的侍郎。
紧接着,还得找个人来补从三品京兆尹的缺……
该调遣谁来补缺?
又该调遣谁来补补缺之人的缺?
朝堂要职,个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丝毫马虎的。
圣上颇觉棘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始思量整件事情。
阮仁燧看在眼里,不禁由衷地叹了口气:“阿耶,辛苦你了!”
圣上心想: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哪知道紧接着就听他说:“幸亏我跟你不一样,我投个了好胎,可以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我真幸福!”
圣上:“……”
圣上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指门外:“滚出去。”
阮仁燧也不生气,背着手,悠悠地吐出来一句:“哟,急了!”
然后赶紧在他阿耶摸东西砸过来之前一溜烟跑掉了。
……
虽然是休沐日,但圣上还是传召了政事堂的宰相们入宫议事。
商讨刑部尚书、京兆尹,乃至于吏部侍郎这三大空缺的继任人选。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宰相们对于这桩差使也很热情。
原因无他,这三个职缺无一例外,全都是顶尖的职缺了!
中书令裴东亭不露痕迹地瞧了一眼闻相公。
他知道京兆尹纪文英是闻相公的女婿,且也才上任不到两年。
现下任期没有结束,圣上竟然叫宰相们举荐京兆尹的人选,可见其人是犯了大事,已失圣心。
闻相公神态如常,从容依旧。
裴东亭心下暗觉钦佩——他在知道吏部侍郎是由荀德渡的病退而空置出来的时候,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荀德渡还只是他拐个弯儿才能牵连到的亲戚呢。
闻俊杰的女婿坏事了,竟然还能泰然处之,当真是十分难得了。
三个职缺当中,刑部尚书的位置被确定得最早。
人选是由唐红提议的:“现下刑部尚书还是由俞侍郎暂待,刑部的运转,看着也还平稳,较之管尚书在时,并不逊色。”
她说:“不妨先空置着尚书的位置,观望个一年半载,若他没有纰漏,届时补位上去,也算得宜。”
唐红着重提了一点:“俞侍郎跟朝中多半的京官不一样,他是从地方小吏升上来的,可以酌情免去外放的历练,这不是偏颇,而是客观的条件使然。”
圣上点头,应了声:“可以。”
再之后京兆尹和吏部侍郎的人选推举,就要麻烦得多了。
圣上开门见山地告诉宰相们,他不打算提拔神都城内的官员补位。
天后以来,这对母子都致力于削弱勋贵乃至于三都大族在朝中的影响力。
圣上更希望由出身寒门,担当过一地主官的官员来补上这两个位置。
如此一来,选择面就被切大了。
郎官们成群结队地出入御书房,带来了天下各州郡都督及刺史的名字。
他们的年龄,履历,师承,出身,乃至于他们治下一年、两年、三年间的人口、赋税、土地田亩统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