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又说了皇长子用丁相公、麻太常等人来警告荀侍郎的事情。
德妃麻利地接上:“岁岁人尽其用,岁岁好!”
又知道皇长子不只是去了当时说的那两家,之后还去屈大夫府上走了一趟……
德妃欣慰不已:“岁岁知道给自己留一手,真聪明!”
圣上:“……”
你真是演都不演了。
圣上只知道荀侍郎现下必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知道明天朝上说不定有场硬仗要打,而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个冤种儿子给招惹来的。
他冷笑了一声:“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劲儿,上蹿下跳,也不嫌累!”
德妃听得蹙起眉来,手扶着他的肩膀晃了几下,娇嗔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嘛,活泼好动,总比病殃殃的好不是?”
又说:“他这是在外边行侠仗义呢,你可不许凶他!”
圣上又是一声冷笑。
再看爱妃一脸央求地瞧着自己,忧心忡忡的,好像是只被滕蔓缠住腿的小鹿……
他叹口气,板着脸说:“天太热了,想喝现煮的酸梅汤……”
德妃特别高兴地一举手:“我这就去煮!”
说完,都没等圣上做声,就兴高采烈地去了。
圣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点笑模样,笑完之后又问:“小时出去见笔友,出宫的时间似乎太早了一些?”
圣上料想,能跟小时女官做笔友的人,即便不是出身高门,行事亦或者言辞也该很周到才是。
且约见的地点又是霞飞楼,可见是要在那儿用饭的。
既然如此,他们一行人出宫的时间,似乎就显得太早了。
侍从:“……”
侍从短暂地缄默了一下,想到圣上才是真正给自己发俸禄的人,就迟疑着把皇长子给卖了:“其实,是小殿下预先有事要做……”
圣上静坐着听完,终于像只阴险的狐狸一样,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
德妃担心儿子,所以也没偷懒取巧,用襻膊束起了衣袖,亲自去小厨房煮了一壶酸梅汤出来。
眼瞅着晾得差不读了,赶紧端着往回走。
六月里天气也热,外头走了没多远,叫太阳一晒,她鼻尖儿就有点冒汗了。
进殿去把酸梅汤搁下,赶紧先凑到冰瓮那儿去凉快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才忽的意识到……
她问左右:“陛下呢?”
燕吉说:“娘娘,方才陛下叫我们退下,私底下又问了跟随咱们小殿下出去的人几句话,过了会儿,就找小殿下去了……”
德妃听得有点忐忑,叫燕吉端着酸梅汤跟在后头,自己在前,赶紧去给儿子救驾。
到了外头一瞧,就见门户闭得严严实实,别说是照顾岁岁的保母们了,连宋大监都在外边守着!
德妃吃了一惊!
她放轻脚步,悄悄走上前去,竖着耳朵一听——
圣上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胡闹,不许胡闹,从来都不往耳朵里进,我看你真是欠打了!”
说着,有拍案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德妃一下子就急了,顾不得旁的,赶紧推门进去:“别打岁岁呀,他也不是有意犯错的……”
门扉打开,她就见圣上坐在官帽椅上,神情似乎很诧异地看了过来。
岁岁拖了把椅子在厅中,翘着脚,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坐在上边。
见她过来,明显是吃了一惊!
回过神来,他赶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急着去拿桌案上摆的东西——
德妃没看真切,但是也没有刹住嘴上的惯性:“别打他……”
这句话说完,她脸颊的肌肉忽然就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德妃横眉立目,问儿子:“岁岁,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阮仁燧:“……”
阮仁燧低眉顺眼道:“阿娘,没什么。”
德妃朝他一伸手,语气严厉:“拿出来!”
阮仁燧:“……”
圣上坐在旁边,一副很担忧的模样,茶茶的,忧心忡忡道:“我都说了他很久了,他也知错了,你就别打他了……”
阮仁燧:“……”
德妃置若罔闻,紧盯着儿子,大声说:“拿出来!”
阮仁燧瑟瑟地将自己的小棺材挂件儿捧了出来。
德妃看得眼前一黑,回过神来,目光在四下里迅速逡巡起来。
圣上神情不忍,但是主动提示:“鸡毛掸子在西墙那儿挂着。”
阮仁燧:“……”
德妃杀气腾腾地往西墙那儿去了。
阮仁燧见事不好,扭头就——没跑成!
圣上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他给扭住了,紧接着赶紧跟德妃邀功:“快来,这混账东西想跑——我给你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