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敲定了,以后岁岁每天都得出去上学,他哪儿离开过自己那么久的时间呀,肯定得选个可靠的地方的!
圣上歪在美人榻上,看德妃暂且搁置了手头的读书任务,蹙着眉头,以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开始翻看他给的那份记档,就觉得爱妃实在是很可爱。
那边德妃把该看的都看了一遍,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圣上早知道会这样,当下笑道:“还不错吧?”
德妃点了点头。
结果半夜睡到一半儿,圣上又被她给推醒了:“岁岁才三岁呀,外边人又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欺负他怎么办?”
德妃焦虑不已:“又不能带着保母和侍从们过去,岁岁哪儿吃过这种苦啊!”
圣上:“……”
完全想不出他能吃什么苦。
圣上禁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主动提议:“不然咱们找个空,一起去龙川书院看看?”
德妃用力地“嗯”了一声,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躺了回去。
如是过了两天,圣上寻了个休沐日,穿着常服,协同德妃一起,带着儿子出宫去了趟龙川书院。
阮仁燧觉得可不自在了:“干嘛搞得声势浩荡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臭小子,你以为这是为了谁?
圣上趁着德妃不注意,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阮仁燧趁着他阿娘不注意,瞪了他阿耶一眼。
德妃没注意到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一时觉得出宫来走走真不错,一时又觉得这么早就撒手让孩子出来读书,是不是不太好。
两大一小三个人,就这么一直来到了龙川书院。
孟大书袋第一眼瞧见阮仁燧,就吃了一惊:“这孩子只有三岁?”
看起来真是够壮实的,个头也大,说是四、五岁都有人信!
德妃叫这句话给挠到了痒处,不自觉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岁岁就是爱吃饭,能长个子!
孟大书袋客气又简单地同这对年轻父母点个头,重点还是朝着孩子去的:“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啊?”
阮仁燧就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我叫岁岁。”
孟大书袋了然道:“哦,那你姓什么啊?”
阮仁燧短暂地顿了一下——总不能说是姓阮吧?
钱妈妈举荐来的三岁小孩儿,还姓阮,这不是主动引导着人去猜想吗?
阮仁燧就效仿前世,毫不犹豫地拆了“夏侯”里边的一个字,说:“我姓侯。”
圣上和德妃猝不及防,俱都吃了一惊。
孟大书袋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俩的神色,继续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人教过你写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倾倒了茶盏,示意他蘸着水随便写个字来看看。
阮仁燧想了想,就写了个很简单的“田”字。
孟大书袋看得一愣:“你这手字虽然稚嫩,但是却有筋骨,像是正经练过的啊……”
阮仁燧:“……”
圣上:“……”
只有德妃完全不在状态,但是骄傲不已地假客气了一下:“其实都是胡乱学的,只是他聪明,所以看起来好一点罢了,叫您见笑了。”
阮仁燧:“……”
圣上:“……”
孟大书袋瞧着桌上那个“田”字,思忖几瞬之后,扭头去看圣上:“侯太太,令郎的字莫非是你教的?”
“……”圣上暗吸口气,微笑着说:“我不姓侯。”
一边说,一边暗地里刮了儿子一眼。
孟大书袋面露茫然。
德妃不得不接了这茬儿到自己身上:“孟院长,这孩子跟我姓,是我姓侯。”
孟大书袋了然地瞄了圣上一眼,心想:哦,原来是个赘婿!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
赘婿不都是要改跟妻姓的吗?
可恶,是又当又立的赘婿!
孟大书袋自觉勘破了许多许多,当下眉头皱起一点,意味深长地看了圣上一眼,这才将话题重又转了回去。
他羞惭又不解地问德妃这个当家做主的人:“令郎有那么好的老师,为什么要来我们书院呢?”
圣上叫孟大书袋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少见地有点宕机。
德妃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愣住了。
只有阮仁燧岿然不惧,义不容辞地接了这话头。
“唉,孟院长,说出来不怕让你笑话。”
这小孩儿叹一口气,神情沧桑,语气忧伤:“家道中落,实在是没钱了……”
圣上:“……”
德妃:“……”
岁岁,你这么说话,回去你阿耶揍你我可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