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是董二娘子的闺名。
小时女官告诉她:“阿满小娘子是淮安侯的女儿。”
夏侯小妹豁然开朗:“哦~”
那边小时女官却叹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其实阿满的才思未必逊色于我,只可惜淮安侯以为才藻非女子事,不许董家的女儿参与这些事……”
又低声道:“淮安侯府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该有所听闻的。”
夏侯小妹听得有点唏嘘:“要不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呢……”
宴饮散后,董二娘子才刚回到淮安侯府,就被淮安侯夫人使人叫过去了。
她母亲李氏站在旁边,淮安侯沉着脸坐在上首。
“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才知道回来?”
淮安侯夫人脸色不善地问她:“没得叫人说董家的女儿都没规矩!”
董二娘子一板一眼地跟他们行了礼,这才轻声开口:“今天是海棠诗会决赛的日子,我去瞧了瞧,临近午时才散,后边闻小娘子约了参赛的几位娘子吃酒,叫我也去。”
她不露痕迹地看了父亲淮安侯一眼,看他听到闻小娘子的时候脸色稍霁,心里边便有了底。
遂垂下眼帘,继续道:“今次海棠诗会上夺魁的是内廷的小时女官,她是跟德妃娘娘的妹妹夏侯小娘子一起出来的,我瞧着她们都去,便也就去了,刚刚才散,就赶紧回来了。”
淮安侯夫人很不耐烦:“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好没由来!”
再瞟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氏,复又冷笑道:“我知道,你跟你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娘识文断字,还会写诗,可这顶什么用?”
“前头男人坏了事,她不也被没入牢狱了?”
又说:“倘若当初把那些舞文弄墨的功夫用来服侍丈夫身上,好生规劝着,尽了辅弼的责任,怎么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李氏低着头不言语。
董二娘子也不做声。
淮安侯夫人心下得意,还要再说,淮安侯已经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转而问女儿:“德妃娘娘的妹妹也去了?”
董二娘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当下微微一笑,说:“是啊,夏侯小娘子的性子很好,我们还约着过几天一起出去赏花……”
淮安侯夫人听得眉头皱起:“赏什么花……”
淮安侯没好气地叫她:“闭嘴!”
再转向女儿时,便和颜悦色起来:“交朋友是好事儿,见的人多了,眼界也能开阔些。”
又叫管事去给她支二百两银子:“朋友交际,就得有来有往,过几天跟夏侯小娘子出去,好好照应着,找点好吃的好玩的……”
“我知道了,”董二娘子莞尔一笑:“谢谢阿耶。”
淮安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说:“好啦,跟你母亲一起回去歇歇吧,也是累了一天了。”
李氏与董二娘子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母女俩一起福了福身,相携离开。
……
披香殿。
阮仁燧今天也算是在外边跑了一天,吃完晚饭之后就有点困了,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打起了哈欠。
德妃就叫人照顾着他去洗把脸,泡泡脚,而后往自己寝殿里去歇息。
等儿子离开,宫人内侍们也都退出去之后,她自己散了头发,面带三分娇嗔,两份薄怒,坐在圣上膝上。
她搂着圣上的脖颈,像只花栗鼠似的,在他耳边吹风:“那个侍御史要是找我们娘俩的茬儿,你可不能站在他那边儿呀!”
圣上脸上带笑,语气也很温煦,说:“好好好,我站在你们这边儿。”
德妃这么一听,脸上便不由得带出来一点笑模样,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两人就此安置了。
结果到了半夜,圣上发觉身边动静不太对,睁眼一瞧,就见德妃脸颊通红,双眸紧闭,神色不安地在说胡话。
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发烧了。
圣上坐起身来,使人去传太医,看德妃两手攥成拳头,捏得紧紧的,又伸手去拉,想要让她松开。
结果才刚碰触到她的手,德妃就是一声惊恐的尖叫:“有蛇!”
她猝然醒了过来,冷汗涔涔,不住地打颤。
圣上就知道她是白日里叫杨七养的那条花蛇给魇着了,当下一边将她攥得紧紧地两手拉开,一边柔声劝慰:“宫里边怎么会有蛇?别怕。”
德妃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体,迷迷瞪瞪地说:“怎么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