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崇古把脸一板,说:“公主,上课的时候,不要讨论与课业无关的内容。”
大公主嘴巴一撇,悻悻地把手收回去:“那好叭。”
阮仁燧很认真地举起了手。
杜崇古马上点了他:“殿下请讲。”
阮仁燧目光明亮,侃侃而谈:“所谓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说坚持道义就能得到多数人的帮助……”
杜崇古还没来得及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来,就听他紧跟着道:“杜太太,这里有两个很可怜的小孩儿需要你的帮助,那个海棠诗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杜崇古:“……”
两个小孩儿满眼渴望地看着他。
“唉,”杜崇古无可奈何道:“海棠诗会……就是一个诗会嘛。”
“每到海棠花开的时候,诗会都会组织一场比赛,年纪在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女,但凡有意,便可以前去投稿,经过初赛、复赛之后,最终选出十人,在霞飞楼进行决赛……”
……
夏侯小妹拈着手里边那份邀请函,实在是很好奇:“可是向来文无第一,最后选出来的十个人恐怕都非泛泛之辈,头名该给谁,又由谁来裁定呢?”
小时女官听得失笑起来:“肯定不会叫单独的一个人来进行裁定的。”
她告诉夏侯小妹:“海棠诗会是俊贤夫人带头办起来的,霞飞楼也是宁国公府的产业,诗会决赛的评委,当然也是由她来请了。”
夏侯小妹知道,小时女官口中的“俊贤夫人”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韦氏,因她的娘家韦氏家族和夫家杨氏家族都是大家,女眷众多,为了加以分辨,所以时人都习惯以韦氏夫人的字来称呼她,也就是俊贤夫人了。
那边小时女官已经一个个数了出来:“俊贤夫人作为诗会的发起者,又有才名,必然是要去评议诗文的。她去了,韩王妃多半也会去。”
又说:“每年俊贤夫人都会请一位宰相压阵,去年请的是闻相公,不知道今年又会请谁了……”
夏侯小妹听得惊骇不已:“连宰相都会去?!”
“是呀,”小时女官笑道:“海棠诗会虽然以海棠为名,可实际上并不是一年一度的,而是每季度办一次,可虽说如此,最为盛大的还是与时节和诗会名字相称的,也就是现下的这一次。”
“也算是相得益彰吧,”她告诉夏侯小妹:“宰相们希望在诗会上见到年轻人的面孔,年轻人呢,也想扬名于时,各取所需。”
夏侯小妹怔怔地看着她,再低头看着手里边那份海棠诗会寄给小时女官的决赛请帖,心下五味杂陈。
不跳出夏侯家,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如此声势浩大的盛事,参会的都是神都鼎鼎有名的才子才女,还有宰相和俊贤夫人压阵,可她甚至于是头一次听说……
夏侯小妹忽然间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她心里边很不是滋味:“我从前都在做什么啊……”
小时女官却说:“夭夭,如果你为了已经过去、无从更改的事情长吁短叹,恰恰也辜负了现在。”
她神情柔和,勉励夏侯小妹说:“只要想改变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晚的——我并不是说能参与诗会有多么了不起,也不是说你从前的生活方式不对,而是说当人有心向上的时候,就要立志去做,但凡做一点,就比一动不动要好。”
夏侯小妹听得动容,心里边热乎乎的,又有点惶恐和不安:“我都要说亲了,这还来得及吗?”
小时女官断然道:“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一下,说:“你比我还小两岁呢,急着嫁人干什么?上赶着去别人家里拉磨啊!”
夏侯小妹:“……”
小时女官说干就干,马上就风风火火地说:“不管你进宫是存的什么心思,想学点东西也好,想贴金找个佳婿也罢,都得叫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不是?”
“人要是想装模作样,起码肚子里也得有点东西,才能装得起来啊!”
夏侯小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几日承蒙小时女官关照,受益良多,现下说的也都是掏心掏肺之语,要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谁会说这些?
她很感动地看着小时女官,亲昵地叫她:“小时,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小时女官欣慰不已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抽了早就拟就好的一张书单出来,塞到她手里去:“每天看两百页,再写不少于六百字的读书笔记,我要检查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