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像我害怕失去你一样,也害怕失去我一次吗?
陈树净不知道他要她骗他什么。
她只能无力地说,“我不会。”
“就一次,求你。”
“……我喜欢你,可以了吗?”
她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声音很低,脸偏过去,没有看他。
原来这句是在骗他。
裴念恍然之余,心脏在隐隐作疼。
他疼的要命。
“……行,我知道了。”
他露出疲惫的表情,准备离开。
陈树净看着他的背影,却在这一刻却生出了无数的惶恐不安。
她犹豫了两秒,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攥出了少年的衣袖。
像以往很多次那样。
裴念停住脚步,冷淡地回过头看她:“你……”
他只开口了一个音节,就停住。
女孩上前一步,颤抖着仰头,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她眼睛里还泛着雾气。
少年愣住一秒,脑袋里的那根弦在这一刻断了。
他沉默两秒后,突然发狠,手臂环住她的腰一下带过来。
少年手背上青筋浮现,她腰肢很细,被他扣紧的时候难受地嗯了一声,裴念不为所动,加深了这个吻。
男生撬开她的唇齿,海盐味在舌尖溢开。
他嘴唇很软很冰,陈树净的手指抵在他蓬松的黑发间,下意识按了按,他好似受到了刺激,喉咙里哼出了气音,扣着她下颌吻得更深。
这个吻带着病态的报复。
他的手指按在她的脊椎骨上,隔着一层皮肉,轻轻摩挲,那张漂亮的面容在接吻时蛊得要命,像是糜烂盛开的月季,紧按着她纠缠。
少年人的劣根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亲吻像战争。
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过了很久,陈树净有气无力地被他放开。
少年伸出手,冰凉手指摸了摸她殷红的嘴唇,眼神意味不明。
“这算什么,分手吻?”
“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她气喘吁吁地说,“可以是。”
明明她说他们是朋友,少年心中嘲讽地想。
“那你还要我吗?”
明明上一秒还在接吻,这一秒的陈树净却冷酷得近乎残忍,翻脸不认人。
“我不要你了。”
她摇了摇头,别过脸这样说着,语气很轻,像是满不在乎。
可一低头,面上却忍不住哭了。
“……”
有时候裴念真的想质问她,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好打发的租客,还是不值钱的玩具?
她说她不要他了,让他滚,眼泪却像珍珠一样一颗颗往下掉,明知他会心疼。
少年眼底沉沉,忍不住气笑了。
“是你让我睡飘窗,是你遇到麻烦事一口一个裴念,是你先扑进我怀里,是你说以后不会松手,也是你一声不吭甩开我,让我滚。”
“陈树净,你为什么哭?”
这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为什么哭了?
“……”
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女孩擦了擦泪,眼尾还红着。
但这一次没有拉住他衣角挽留,也没有不清不楚的吻,陈树净低着头,从少年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反方向走了。
那个火烧云的黄昏,裴念被丢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第52章
十八岁那年绵延不断的夏,潮湿的梅雨季,喜欢陈树净的少年,已经渐渐离她的生活远去。
时间流逝得比想象中快。
陈树净一路都在失去,她回不了一次头。
裴念走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看到可乐就会想起他。
那个夏天,碳酸饮料的气泡充斥她的世界。
人总是失去后才怀念,她也一样。
裴念为她学做饭。
裴念接她放学。
裴念给她买冰淇淋。
裴念背她回家。
裴念喜欢了她一整年,她知道。
陈树净其实一直都知道。
像十八岁那年冬,她知道那个星星满天的晚上,少年想偷亲她,最后犹豫了很久,却只轻轻吻在了她额头上。
其实那天晚上她没睡着。
裴念在的那个夏天,她一直睡在他房间,风扇坏了也没去买新的。
后来裴念走了,叶佟也不在了,外婆来家里陪了她一段时间。
发现她房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外婆疑惑地问她:“你房间的风扇去年坏了?那你晚上怎么睡的?”
陈树净一怔。
久久的沉默后,她说:“……就那么睡的。”
会分担空调费的裴念。
会让她睡床,自己睡飘窗的少年。
会和她分享有线耳机的那个人……
已经走了。
这个家里处处都是裴念留下的痕迹。
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