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忽然落在她的手背上,女孩眼眶发胀,默默把脸埋进抱枕,彻底安静下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陈树净过了很久才说:“……我知道。”
少年像是一下子被卸去了所有力道,他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重,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心脏快要疼死了。
可她不知道。
“陈树净,你站我这边吧。”
裴念声音艰涩,低声下气地对她说,“我当时生日许的愿,以后每年生日,你都要陪我过。”
“你答应过我的。”
“……”
但答应过的事,也可以不作数。
陈树净甚至连解决办法都想好了。
“下周二我过生日。”她迟疑了很长时间,才欲言又止地,在电话那头问他,“你能提前帮我实现生日愿望吗?”
“……”
她没有说愿望是什么,但以前从不会拒绝陈树净任何要求的少年,第一次有了种无力感。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一下子哑然。
他想过陈树净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但没想过绊住她未来的人会是他。
裴念眼睛里的少年气,已经彻底暗淡下来,“那我就不重要吗?”
“陈树净,你心肠一定要这么硬吗?”他可怜到连颤抖的声音都像是哀求。
“……”
沉默了好久好久,陈树净终于没再忍住,泪淌落下来。
她哭着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哽咽了下,在电话里小声抽泣说,“对不起……”
“我们之间的事,翻篇吧。”
这是第一次,她哭了之后,裴念没有哄她。
“可是我不想跟你翻篇。”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仿佛比剜刀子还疼,哀声说,“求你了,陈树净。”
“……”
电话那头的陈树净,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突然有股强烈的难过。
裴念不该是这样的。
印象里意气风发,永远骄傲的少年,不应该是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的。
可是他在求她,陈树净恍然。
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
她有些不忍心。
裴念说:“我们见面谈一谈,好好沟通可以吗?”
外婆在房间外敲了敲门,让她去见叶佟最后一面。
“……不可以。”
陈树净还是硬下心来,眼尾微红,吸了吸鼻子说,“对不起,我不要你了。”
“……”死寂。
过了良久,还是裴念开的口。
他尾音发颤,问她:“陈树净,你这么对我,是因为知道我不会这样对你吗?”
很难过很难过,眼眶已经快流不出泪了。
“……可能是吧。”
她这句话说得缓慢,但还是抿了抿唇道:“裴念,下次不要对人这么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的。”
细细密密的针无形扎在他心口,少年自嘲笑了笑,许久才道:“……陈树净,我这辈子没遇到过几个坏人。”
“除了你。”
断崖式分手,冷暴力,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把他拉黑,说不爱就不爱,自尊在她面前被碾成碎玻璃。
裴念没犯错就被判了死刑,他不服也无法上诉,因为喜欢的人是执刑人。
他这辈子没遭过什么罪,结果全报应在陈树净身上了。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事,他走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他喃喃问她,为什么啊?
陈树净答不出来。
最后,她一声不吭地主动挂断了电话。
第51章
裴念再拨回去,她已经关机了。
他对着手机发了好长时间呆。
等夏子邢再次回到病房时,发现现场变得一团乱。
听说裴念从医院跑了,他表情一懵,呆滞地睁大了眼:“啊?”
那他的手机……呢?
-
裴念出了医院就打的去了陈树净家。
他走得匆忙没带钥匙,在陈树净家门口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人应,以为是不在家,想了想,就在门口等她。
少年坐在楼道间从天亮等到天黑,始终没有人来。
这期间周贞芸没有派人找他,也没有给夏子邢的手机打电话。
她似乎是很笃定,裴念迟早会回去。
倒是夏子邢用不知道谁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裴念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陈树净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一定得见她。
楼道里闷热,蚊子又多,少年大夏天穿着长袖长裤,单薄的一身,还是热得有些难受,坐在那儿脸惨白,但又不肯走。
他一直没有等到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一个楼上的住户回家,上楼经过时认出他来,有些惊讶地问:“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