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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青[校园](190)+番外

作者:醉朝朝 阅读记录

“我想,我和陈纪淮之间是这样,和爸爸妈妈之间也是这样。”

宋穗岁这番释然的话,让裴宜再也撑不住礼节,别过头无声哭了起来。

女儿到底是长大了。而在这长久岁月里,他们亦在成长。

往日那些爱得不知所措的拧巴与摩擦,最终又在爱中消解。

始终在一旁专注下棋的宋誉端,落下棋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下。

他一生叱咤商场,内心从未像这样有过平静且深邃的满足。

南城小院又一年开满长寿花。

陈纪淮孤身一人来到墓园,静静站在山脚下等待。

他站在车外,驾驶座上放了束黄白菊。

陈纪淮指尖夹了支烟,拇指不断地滑动火机滚轮,一张脸看不出表情,但又透出他的郁懑。

这天,是陈玉霞的忌日。

按照南城的习俗,要来拜祭。

可陈纪淮从未踏足半步,他不敢上去,也不敢让阿奶看到他。

每次都是雇阿姨代为清扫,而他只是临走前在墓园的山脚放下一束花,像是逃避,又像是赎罪。

秦延益因食道癌去世后,由监狱就近的殡仪馆火化。

陈纪淮在接到监狱消息时,沉默许久,最后找人在监狱当地的墓园安置了秦延益的骨灰。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次月同一天,陈玉霞失去心跳,被医生宣告死亡。

短短一个月,陈纪淮接连处理了两场葬礼。

明明医生说,阿奶的身体状况有好转,可陈纪淮等来的从不是眷顾。

他猜不出阿奶为什么会病情恶化,骤然离世。

大抵,是怨他的。

一支烟燃尽,阿姨从山上祭扫完下来,她往年在这个时候从不会多嘴打扰陈纪淮,可这次,她犹豫片刻后上前。

“陈先生,今年您还托了别人来祭扫吗?”

陈纪淮摇头。

阿姨疑惑,“可我上去时,陈老太太墓碑前已经有一束花了。”

陈纪淮沉默片刻,只应,“麻烦您了,先回吧。”

等阿姨走后,陈纪淮又燃了支烟,这支吸完,他从车里抱出那束黄白菊,拾阶而上。

离陈玉霞越近,陈纪淮的脚步就越发滞重,几乎想再点一支烟。

在距离阿奶墓碑五步之遥,他停了下来。

墓碑洁净*如新,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挑了张最精神的一张,她笑容安详,目光和煦而慈悲。

风过无痕,树叶的沙沙声衬得墓园里一片岑寂。

陈纪淮静立着,仿佛融进风里。

直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刺破死寂。熟悉的柑橘味从他肩膀擦身而过,宋穗岁越过他,径直走向陈玉霞的墓碑。

她回头,见陈纪淮仍怔在原地。

宋穗岁二话不说跑回来,挽着陈纪淮把人领过去。

“阿奶,我把陈纪淮给您抓来啦,家里的长寿花我也替您看过啦,长势很好。”

宋穗岁记忆里的陈玉霞,永远停留在那个讲起养花来兴致勃勃,用南城小调喊她“妹妹”的小老太太,可现在竟也只能在隔着冰冷的石碑遥遥相望。

她忍着鼻酸,继续说,“阿奶,陈纪淮这个人,您知道的,不管心里多在乎,面上都一根冷木头似的。您和我说过,我们阿己最缺人疼了,不光缺家人的陪伴,也缺朋友的关心,看到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您就心疼。”

“可是,到最后您还是把他抛下了。”

宋穗岁垂眸,这句话她说得很轻。

她心里知道的,陈纪淮虽然从未提过,但在阿奶心中天枰倾斜给秦延益的时候,他是难过的。

这种难过像深秋半冻的湖水,所有的情绪都裹着冰碴,缓慢而滞涩地淌过心脏,带着寸寸钝痛。

这么好的陈纪淮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宋穗岁重新看向陈玉霞,坚定而果决,“没关系,你们不要他,我要。”

她紧紧牵起陈纪淮的手,十指相扣,“您放心,不管从前如何,今后阿己归我管。”

宋穗岁仰头看向陈纪淮,眼睛里藏满整个星空。

她骄矜而浪漫,“我要你后半辈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我有关。”

“所以,陈纪淮,结婚吗?”

宋穗岁说。

墓园在陈纪淮的记忆里永远是荒凉的底色,和呛人的香烟燎雾相伴。

而宋穗岁如破云而出的春光,将他的沉暗,他的赤裸,他的欲念,无一不抚慰,无一不妥帖。

其实,一直以来,勇敢无畏的从来都是宋穗岁。

她永远明媚如春。

陈纪淮伏身,将手里的黄白菊放在墓碑前,心里解不开的死结忽的就散了。

“好,我们结婚。”

他说。

宋穗岁扑到他怀里的一瞬,陈纪淮听见——

万雪溶溶,草木蔓发。

一场赶春,时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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