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岁从不质疑他的喜欢和真心,陈纪淮如此冷木头的性格,能亲口说出那样的话,已然不易。
只是,他从不信她。
和宋誉端、裴宜给的爱一样,裹着层层厚重的壳,包装成精美的礼物,在他们的眼里,她只需要坐享其成,享受最甜蜜的爱意,无须和他们一同承担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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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停歇,留给了宋穗岁一丁点得以入睡的时间。
但她也没能睡太久,醒来时眼睛肿得桃核一般,拥着被子坐起,迟迟回不过神。
还是晓宁按门铃才把她扯回。
“穗岁姐,起床了不?我给你带了早餐。”晓宁扬了扬手里的糖果子,拍拍胸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你最爱的阿婆家,最后一份被我抢到了。”
“你来做什么?”宋穗岁迷迷糊糊地问。
“来送你去明萃啊。”晓宁扒着卧室门半侧着身子,见宋穗岁没反应过来,她提示,“不是说好今天去律所吗?”
宋穗岁:“……”
她烦躁地揉揉头发,顶着红肿的眼睛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姐,你眼睛过敏了?”晓宁凑近才发现,她惊讶地喊。
“别吵吵。”宋穗岁幽灵一样飘到盥洗室。
“那律所还去不去呀?”
宋穗岁洗漱完,冷敷了片面膜,“去啊,为什么不去?”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宋穗岁突然悟了。
如果拒了陈纪淮,她到哪再去找个像他一样专业能力强又便宜又靠谱的律师。
人,你不要太矫情。
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绝不可以!
对着镜子,她自我洗脑,越想越觉得可行。
原本她就没错什么,凭什么要躲他。
宋穗岁瞥了眼桌上的糖果子,只心动了一秒,忍住没吃,反常地去冲了杯黑咖。
看到宋穗岁竟然能抵御糖果子的诱惑,晓宁眯眼,“Boss,你不对劲。”
宋穗岁仰头将黑咖一饮而尽,冰块在玻璃杯里撞出清脆声响。她旋即抓起冰袋按压下颌消肿,“别废话,来帮我挑衣服。”
她向来温柔,很少把烦躁表现地如此明显,像极了要大杀四方的女战士。
晓宁跟着她拐进衣帽间,脚下突然顿住,数不清的华服铺满整面柜子,晚礼裙摆拖在波斯地毯上,空气里似乎都浮动着雪松香。
她瞪圆眼睛,愣愣地摩挲着某件真丝高定,“你这是要走红毯?还是哪个艺术馆有artparty?”
鎏金衣架在轨道滑动,发出轻微的嗡鸣。隆重的,性感的,正式的,妩媚的……
宋穗岁一件一件试过去,随手又扯条墨绿丝绒质地的露背长裙。
布料滑落的瞬间,晓宁的视线黏在自家小老板白皙光滑的裸背上无法移开,冷玉般的蝴蝶骨顺着脊背浸在逆光里,像幅尚未完成的少女油画。
“等等!”晓宁按住旋转衣架,“穗岁姐,去律所要穿高定这么隆重的?”
“……你这阵仗,是要去收购律所?”
“不啊。”宋穗岁望着落地镜,不甚满意,她褪掉身上的长裙。
“那你这么重视是因为……”晓宁环视四周散落的衣服。
“因为那律所老板——”宋穗岁幽幽看向晓宁,勾了勾唇,“是我的前男友。”
她停顿了下改口,“哦,严谨地说是还没追上的前男友。”
第80章
前男友?
还没追上?
晓宁:“!!!”
哦莫,什么boss大瓜?
是她可以听的嘛?
话说回来,什么男人能拒绝小老板的神颜哇?
贺晓宁表情一变再变,像上上下下在瓜田偷瓜吃的猹。
没理会晓宁一脸八卦,宋穗岁最后挑了身柔雾玫瑰粉的女士西服。
丝质面料泛着珍珠光泽,如晨曦轻吻花瓣,戗驳领以手工珠片勾边,内搭玫瑰花簇长裙,腰线内收如弦月勾勒出优雅。
她对镜子理了理衣领,坐到梳妆镜前化妆。“你去和律所联系,就说我们画廊来了重要客人,争取11点准时到。”
晓宁还沉浸在震惊中,但良好的工作态度让她边听边在文件助手里打草稿,“啊,我懂,这是做生意的手段吧?放高姿态,以防对方看低我们,是不是?”
宋穗岁含糊地“嗯”了声,没戳破小姑娘对职场的究极幻想。
什么放高姿态……
单纯是时间来不及了而已。
可宋穗岁没想到,晓宁这丫头在走歪的路上屁颠屁颠地彻底放飞。
到明萃大厦后,贺晓宁因为老师抽查毕设,宋穗岁就放她回学校了。
下车时,律所派来的男助理撑着黑伞立在大厦楼下。
助理姓张,浅亚麻灰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不太看得出年龄,说话沉稳而妥帖。